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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世界格格不入是一種什麼感受?
獨自行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看不清面孔,明明近在眼前,卻又仿佛離得很遠。人們因人間的種種事物,種種磨難,或歡愉、或痛苦、或平靜、或麻木。
你不理解他們的痛苦。
因為所有的一切,緣由、軌迹、真相、陰謀,在你的眼裡,都仿佛玻璃般透明得一覽無餘。
——這種事情看一眼就能知道啊。
——什麼要糾結呢?明明隻有一種選擇吧。
——完全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呢?
——怪物。他們是怪物。
哪怕是現在,江戶川亂步有時也會想起父母去世後那段時間的遭遇。
以至于他總會在下一秒去尋找自己的監護人,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谕吉。
那個給了他一個安身之所的男人。
那個被整個武裝偵探社所尊敬的社長。
…………
總之,因為過去的一些經曆,江戶川亂步看到春日見流瑛的第一眼,突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段灰色時期的自己。
但是這個人又和自己當時的情況又不太一樣,他更會僞裝一點,這也讓他看上去更會保護自己。
雖然線索不足導緻暫時不清楚這個人具體什麼情況,但是江戶川亂步确定這個人或許需要幫助。
難得好心的江戶川亂步對他的狀态有些好奇,所以突兀地問出了剛剛的那句話。
而且任性的名偵探才不管别人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把話問出去後,就睜着一雙澄澈的翠綠眼睛,直勾勾地與春日見流瑛對視。
灰色的、世界?
春日見流瑛被突然跟自己搭話的綠眼貓貓一句話問住了。
想不到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産生的原因,所以片刻後,春日見流瑛遲疑着說:“如果你問的是我的生活近況的話,那确實有些灰暗。”
進度增長緩慢的實習成績、每次出門總出的意外、偶爾不講理的顧客……等等等等。
他問的是這些嗎?
春日見流瑛在内心猶豫猜測。
“當然不是啦!笨蛋!”仿佛看出了春日見流瑛的想法,江戶川亂步在下一秒就反駁道。
“名偵探問的才不是這些!”
不過,看着眼前這人那雙略顯迷茫的銀亮色眼睛,江戶川亂步兀自歎了一口氣。
好吧,笨蛋就是笨蛋啦!名偵探和他計較什麼呢?又不是每個人都跟名偵探一樣聰明。
“名偵探想問你的是,你是不是……腦子或者記憶出了點問題?”
江戶川亂步翠綠的虹膜在光線照耀下泛起金燦燦的粼光,通透極了。
在這樣的目光下,任何人都會感到不适,因為仿佛自己内心最陰暗的事物和秘密都被窺探。
但是春日見流瑛卻沒有這種感覺,現在,他的内心可能隻有一個想法。
——貓貓好可愛,他剛剛說了什麼?啊,沒聽清,可能在撒嬌吧。
——想揉頭。
——好像是有點糟糕的想法,把第一次見面的人比作貓貓可以嗎?不可以嗎?可以的吧。他還會伸爪子,唉,好可愛……
看到春日見流瑛逐漸微妙的眼神,江戶川亂步眼睛瞬間睜圓了一點。
啊!這個人怎麼這樣!
他在很認真地問他問題唉!
于是江戶川亂步開始瞪人。
一旁的松田陣平突然開口:“喂。小鬼,你會不會說話啊!不要對我的朋友說莫名其妙的話啊!”
自兩人對視開始,坐在春日見流瑛對面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個人就停下了說話,看向兩人。
因為正常人不會無緣無故盯着陌生人看那麼久,所以他們以為春日見流瑛是碰到了認識的人,長時間的對視,應該是好久不見的雙方在回憶對方的名字。
結果對面那個穿着奇怪偵探服的少年,一開口就是“那個人”的喊春日見,還問出了奇怪的問題。
而且在春日見回答了之後,非常沒禮貌地用笨蛋來稱呼他,還問出那種問題。什麼出了點問題什麼的,簡直跟說别人有病一樣。
松田陣平看不下去了,于是果斷出口,在沒有墨鏡遮擋下的一雙漆黑的眼睛,也氣勢洶洶地看向了江戶川亂步。
“亂步大人才不是小鬼!”江戶川亂步氣鼓鼓,毫不怯色地轉而跟松田陣平對視起來。
“好啦好啦,小陣平,先等等。”看着兩人眼神之間逐漸冒出的火花,服務員的視線也要被吸引過來了,萩原研二趕忙制止——他拉下了松田陣平頭上的墨鏡,以單方面擋住一個人眼睛的方法,讓這場無硝煙的戰争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