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禮貌的,無論是誰被人盯着用掃視的目光看都會心裡生火。當然若是郎情郎意或是妾情妾意眼波傳情就另當别論了。男人或是女人,都不會反感被人喜歡。當然在這裡喜歡他(她)的是他(她)。
目前她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左上前的一張桌坐着的是兩個男人,兩人年齡相仿,不過二十上下,一個青衣,一個白衣。青衣話略多一些,自坐下後一直接着話頭聊着,白衣好像話少,一直坐在旁邊笑着聽青衣說話,青衣偶爾講到笑處,他總是像個極其捧場的觀衆一樣,下一刻就發笑。白衣聽得認真,笑得也很認真,南風還從沒見過這麼捧場的聽衆。
青衣聊得高興,說到自己最近收到一封書信,說是書信,倒不如說是一張怪圖。青衣說他本以為是誰偷偷将情詩塞到了他書本裡,沒想到打開來看後,才見裡面是張圖。一張怪圖,畫了三個圓圈的怪圖,其中兩個圓圈同環套在一起,是個雙環圈,另一個是個單環。青衣說着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紙,遞給白衣看。
白衣接過打開看了眼。
青衣道:“定是坐在我前面的那人畫的,他平素常與我作對,這次畫這怪圖,不知又打着什麼主意。”
白衣聽他說着,尴尬扯了個笑容。他好像看明白了那張圖的内意。
白衣好像不想他朋友誤會别人,對青衣道:“你可聽過圈兒詞?”
他隻問了一句,但青衣好像瞬間明白了很多事。
青衣瞪大眼睛,張着嘴,好像不相信。
青衣道:“你是說?不會吧……他與我一向不和,怎麼可能”青衣笑了下,仿佛不信白衣所講,但他的眼神,仿佛又懷疑白衣所說是對的。
白衣道:“或許,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的……”
青衣又瞪了眼。
南風挑了下眉,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隻聽青衣笑道:“定是他畫的,他畫這個,準是想看我知道後的表情,我若誤會他真對我有情而對他做了什麼表示,一定會被他傳給别人好奚落我。但現在我既已知曉,又怎會如他所願?”
白衣道:“或許”他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
南風瞥到那笑容,肯定自己所想是對的。
“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
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
單圈是我,雙圈是你……”
南風雖是個江湖人,卻也聽過這首《圈兒詞》。多情總被無情惱,人間最苦是相思。
白衣至終都沒說出信究竟是何人所寫,或許是因為白衣不敢說藏在心裡,或許是信确是别人所寫,白衣也不知是何人。
他的笑容勉強,或是不想好友先他成對。畢竟朋友若有了喜歡的人,他就會花更多的時間去陪情人,就不能和好友相聚。這雖然也是占有,但隻是朋友之間的占有,有時或許稱為嫉妒,這種占有還不能算作情人之間的喜歡。
或許信确是白衣所寫。他悄悄地把信藏在了青衣的書裡,青衣發現也不敢承認是自己,他也許在擔憂,擔憂若真說出來,他和青衣會連朋友都沒得做。他們的感情是很好,或許遇到危險,他們二人都會為對方舍棄自己性命,但若他說出喜歡青衣,青衣若對他沒有愛意,即便青衣不說,在兩人之間也會産生無形的隔閡。或是白衣以後無法面對不喜歡他的青衣,或是青衣承受不住白衣看他的眼神,漸漸躲避,最後生疏遠離。
但也許,青衣也不明白自己對白衣的感覺。他最後的閃躲質疑,或許是怕白衣說出喜歡他,他得面對那種情形。感情方面,男人雖不如女人細膩看得仔細,但有情無情,男人也是能看得出來的。何況他們兩人是好友,整日待在一起,青衣或許已經察覺到了好友近日的變化。
青衣也許是喜歡白衣的。看得出來,他喜歡和白衣待在一起。隻是也許他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還不知道自己對白衣的感覺。感情這種事,是很難弄明白的,尤其是身在其中的人。
情這東西,怕是人最大的煩惱了。
南風歎了聲氣。身旁同時響起了另一聲歎息。
兩桌離着如此近,何必自然也聽到了那兩人的談話,看懂了那兩人的關系。但何必歎息卻不是因為白衣男子。
何必歎了一聲心道:現在豬都拱豬了,竟沒一隻豬拱她這顆白菜。
南風看了何必一眼,突然皺了眉頭。
她皺眉不是因為何必,而是因為耳朵裡聽到的談話。
樓上和她們隔着三張桌子遠的三個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