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雲走了過去,看向傅雨指着的地方。
書上右面一列寫了四個大字“噬憶蟲蠱”,從右往左有七八列小字,小字記着蟲蠱特性,以及飼養方法。書左半頁是幅圖,圖上畫着一隻蟲。
傅流雲從右往左,從上往下一字字掃過,秀眉漸漸皺起。
傅雨等着傅流雲看完。
傅流雲擡頭陷入沉思。她轉身問傅雨道:“爹爹,這書……”
傅雨道:“這書是我師父傳與我的”
傅流雲聽了問道:“您學的不是醫術嗎?何時學蠱蟲之學了?”
傅雨道:“我并未學蠱蟲之學。隻是我所承宗派,同門有兩宗。我所學為醫宗。”
傅流雲問:“那另一宗是什麼?”
傅雨道:“毒。”
他又道:“本門創立之初,其實有兩位祖師。隻是未過幾年,兩位祖師在醫術上産生了分歧。我所承醫宗祖師認為蠱蟲是下賤之物,便有了與毒宗祖師的一場對戰。”
傅流雲問道:“那場對決結果是什麼?”
傅雨回道:“你應該也能猜出來。”他繼續道:“本門自那場争鬥之後,便一分為二。毒宗一衆出走,醫宗留了下來。”
傅流雲問道:“那這書,可是毒宗的?”
傅雨點頭,道:“到我師父那代,醫宗漸漸接受了‘毒醫本一家’的思想。我師父好學,四處搜羅了很多書,這本便是他在閩南一代集到的。”
傅流雲道:“閩南?”
傅雨點了點頭:“閩南。聽說毒宗五代之後,教衆多在閩南一代活動,與五毒教關聯密切。五毒教教衆多半是毒宗後人。”
傅流雲問:“那這書上記載,與瑤兒……有何關系?”
傅雨看了看傅流雲,問:“你适才可看了它的用途?”
傅流雲點了點頭。
傅雨道:“這蠱蟲,靠食用中蠱者記憶為食……”
傅雨還沒說完,傅流雲搶道:“可書上說,中蠱後,不出一月,中蠱者便會有眼睑蒼白,體衰無力之症。不出兩月,便連昨日之事都會忘記。”
傅雨問:“瑤兒患這怪疾多久了?”
傅流雲道:“兩月有餘。”她又道:“但對于書上所列之症,瑤兒全無一條中。”
傅雨沉思。
傅流雲看了看傅雨,後道:“爹爹,瑤兒她失憶,應該是别的原因吧?”
傅雨搖頭道:“不知道。我查了這麼久,除了查找到這‘噬憶蟲蠱’外,找不到别的有關瑤兒病症的記錄。人還是好好的,也無别的症狀,偏怎就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怪哉。”
傅流雲沉默,她也幾乎查遍醫書典籍,但對這失憶之症也是毫無辦法。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雨沒聽到傅流雲回話,轉身一看,瞧見傅流雲的神色後,想了想道:“我突然記起來你阿姐曾寄了些各地偏方醫書回來,或許那些書裡有提到這個失憶症。”
傅流雲眼睛亮了下,問:“那些書現在放在何處?”
傅雨道:“在百草堂老店,改日我讓人收拾一下送過來給你。”
傅流雲點了點頭,道了聲“好”,眼睛裡的光卻暗了些下去。這失憶症的症狀實在奇怪,典籍都無記載,難道真的治不好嗎。
傅雨見了問道:“雲兒,你可還好?”
傅流雲回神,牽起嘴角笑了笑,反問道:“爹爹,我有什麼不好?”
傅雨看着她,看了許久,看到傅流雲嘴角的笑意漸漸凝固消失後,才歎聲氣道:“知女莫若父啊。”
傅流雲沒說話。
傅雨看傅流雲一眼,問:“若瑤兒一直找不回記憶,記不起你,你有何打算?”
傅流雲沉默,片刻後回道:“我一定會治好她。”語氣堅定。
傅雨聽了道:“那她若一輩子都找不回失去的記憶,或是在回憶起來前愛上别人呢?”
傅流雲道:“我……”她隻說了個“我”字便沉默,片刻後回神,道:“若她找不回失去的記憶,我便等她,與她重新相識相知,若她在此之前愛上了别人……”
雖然是不想去想的問題,但傅流雲這些日子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存在。她的瑤兒,這些日子身邊似乎出現了很多她不認識的女人,那些女人,與瑤兒的關系好像都不錯。瑤兒現在失憶,傅流雲并不是沒有擔心她在回憶起來前愛上别人。
隻是擔心又有什麼用。
傅流雲頓了頓,才接着道:“我隻望她健健康康,過得幸福。”說着又陷入沉默。
傅雨聽了無奈,他心疼女兒,卻又沒有辦法,隻好轉了話題說道:“雲兒,你近日可有時間回來幫一下爹爹的忙?醫館那些女病人,好像認準了你這個大夫。已有不少人來找我,問你何時能回來問診。”
傅流雲回過神,回傅雨道:“那雲兒明日回來幫爹爹可以嗎?”
傅雨道:“你有空便可,爹爹這邊随時可以。”
傅流雲應聲:“好”
傅雨道:“你回來有一會了,我帶你去找你阿爹吧,遲了他怕是要數落我了。”
傅流雲點了點頭,跟在傅雨身後出屋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