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果然很好使。賀茂和光立刻收束了發散的思維,開始認真講述他對那隻妖怪的了解。
“這隻妖怪已經存在很久了。時至今日,至少也有二十年。”
二十年看着好像不長,但賬不是這麼算的。
兇惡的妖魔鬼怪之流往往都喜害人性命,一旦出現在人世,總會遭到整個陰陽道的集體撲殺。一般來講,五年的妖怪已經算是難得一見,而這隻居然苟了足足二十年……可見它有多難纏。
賀茂和光邊想邊說,蘇岫在旁仔細聽着。
“我從未見過祂真正的樣子。每次前來,我隻能感受到一股龐大的靈力和暴躁異常的戾氣交織混雜在一起。那股氣息非常強大,但卻十分内斂,從不會主動攻擊。”
“祂很擅長幻境。說來慚愧,我總被祂的幻境所迷惑。因為我……我總能在幻境裡看到哥哥。無論準備的多充分,看到哥哥的那一刻,我還是忍不住把一切當作是真的。”
賀茂和光說完,悄悄歎了口氣。
“我了解到的,大概隻有這些了。我是不是很沒用?四年了,我居然隻調查到這麼一點消息。”
蘇岫安撫道:“無妨,已經足夠了。”
反正無論有沒有消息提供她應該都能平推……她這個号可是滿級的大陰陽師,這個世界上隻有她不想打的,絕對不存在她打不過的。
賀茂和光情緒其實還好,可能是這麼多年下來,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早都習慣了。他笑了笑,又道:“自竹河神社回去後的那天晚上,我在家中的藏書裡找到了一個咒術。據記載,這個咒術可破一切虛妄。我想,或許它可以破除這隻妖怪的幻境。”
他說着,取了一張紙出來放在桌上,壓低聲音道:“這是關于那個咒術的記載,是我謄抄下來的,希望能對您有所幫助。”
蘇岫沒接,【唐長老,幫我鑒定一下呗?】
【……什麼唐長老,我最近已經安靜多了好不好!】系統抗議,然後看了看紙,【的确是破障的咒術,不過效果可能沒他說的那麼強。而且你也不需要,因為你太強,随便動動手指幻境自己就破了……】
蘇岫了然,然後開始快樂的表演。
傳承千年之久的陰陽世家所藏的破妄咒術,對任何一個修行陰陽道的人都是莫大的誘惑。可源沒有去看紙,而是正視着賀茂和光,輕聲道:“這是賀茂君家傳的藏書,如此便示以外人,恐怕不妥吧。”
賀茂和光搖頭:“退治妖怪的兇險我十分清楚。您願意冒着風險幫我……如果能為您減少一分危險,就算我把家裡的藏書全偷出來都是值得的。”
他說完,忽然笑了:“我本來以為父親把那些書都燒了,沒想到隻是藏了起來。想必父親還沒有真正死心吧。”
他在心裡想道:想想也是,賀茂家千年的傳承,父親怎麼會甘心就此斷絕呢?
源也淺淺地笑了,道:“或許,令尊是在等賀茂君長大呢。就像現在一樣,賀茂君已經承擔起家裡的責任了。”
賀茂和光臉紅了。找人幫忙算什麼承擔責任呢,隻能算是另一種丢臉的逃避吧。倒是父親……真的是在等他長大嗎?父親雖然禁止他修習陰陽道,但事實上并沒有放棄,而是寄托了更多的希望嗎?
其實這說不通,但是對父親充滿憧憬的半大孩子腦袋能有多好使,當然是一個勁往好的方面想了。蘇岫肯定不會故意去點破,畢竟萬一人家爹真就這麼别扭呢?
太陽稍移,明媚的日光透過纖塵不染的落地窗照進咖啡屋,落在眉眼溫和的陰陽師的臉上,暖洋洋的,可他卻故意往後避了避,躲開了這粘人的陽光。
然後他道:“請賀茂君帶在下去找那隻妖怪吧。”
賀茂和光的咖啡早已經喝的一幹二淨,不過就算沒喝完,他也不會對源的決定有什麼異議。但是桌上抄錄了咒術的紙,源還沒有收下。他又将紙往前推了推,固執地看着源。
源無奈,隻得将紙收進袖子裡,不過依然沒有去看。
兩人一齊起身,賀茂和光跑去結賬,源則撐開了傘,在門外等他。
于是賀茂和光一出門,就看見青年撐傘而立。這傘是淡藍色的,傘柄纖長,舉在青年手中很是合适。傘面很是寬大,将青年整個人都裹挾在陰影之中。
賀茂和光忽然想起,青年過來的時候,似乎就是打着傘的。他突然就有點疑惑了。這把傘不是源的法器嗎,法器不是施術的媒介嗎,很珍貴的吧,怎麼還可以用來遮陽的?
蘇岫瞟了一眼賀茂和光腦袋上的字,頓時心裡一樂:沒想到吧小夥子,這傘連法器都不是,就是把普普通通的工藝傘!
會用傘純粹是因為蘇岫覺得蝙蝠扇太沉不好扛,這才換了把紙絹傘拿着裝比。當然了,現在這傘又多了新的作用——
遮陽嘛,不磕碜。
路上的穿着cos服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蘇岫一身狩衣烏帽混在其中,一點兒都不顯眼。蘇岫很享受這種感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沒到花開院那麼結實的地步,被人盯着猛瞧都可以當作不知道。
但即便如此,盯着她看的人還是不少,甚至還有想來要合照集郵的,不過都被賀茂和光兢兢業業地全部擋掉了。
【唉——】她跟系統一陣嘚瑟,【我這可憐的無處安放的帥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