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太郎?”劍客一路走,時不時地呼喚幾句,清越的語聲響起,尾音上揚,柔和了他冷厲的氣質。
少間,他忽聽不遠處傳來細小的叫聲。這叫聲有氣無力,時斷時續,像呼救多時的喑啞,但更像沒事幹時的敷衍。
劍客快步向叫聲來源走去。幾步路後,他擡起頭,便見大約兩層樓高的枝葉之上,若隐若現地藏着一隻神秘的大橘。
“喵——”
久太郎認得劍客,見他過來,悠悠站起身來,中氣十足地沖他招呼了一聲,一點也不見久困高枝的為難,倒像是看見群衆的領導。
劍客沖他張開雙臂,示意他跳下來。久太郎看看劍客,再看看樹枝,喵了一聲,晃了晃,又趴回去了。
蘇岫:“……”
好個傻貓,不敢跳還總喜歡爬那麼高!
蘇岫認命般地縱躍而起,輕飄飄落在久太郎身旁的樹枝上,樹枝隻輕輕一動,很快就平穩下來,仿佛落下來的僅是一隻鳥。
“喵~”
久太郎這才滿意地起身,一個起跳撲進蘇岫懷裡,撞擊力度之大,連帶樹枝都搖了搖。
高高在上的細密枝葉之中,半蹲着墨藍衣衫的劍客。而劍客的懷裡,又填了一隻漂漂亮亮的大橘。
——鹿島浩弘無意間擡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
而正值他大腦空白之際,劍客忽然從空中躍下,剛巧落在他的面前。
“鹿島警官?”劍客一手抱貓,一手執劍,面無表情的念出對面之人的稱呼。
“啊……是立花先生啊。真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鹿島浩弘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強笑道。
劍客颔首道:“的确。日安。”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鹿島浩弘沒有像往常一樣被他冰冷的語氣搞的後脊發涼——因為久太郎很适時的打了個哈欠。
如果說原來的劍客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那麼懷裡的貓就是他此時的劍鞘。劍光雖然冷厲,可藏于鞘内時總不會令人太過畏懼。
“日安。”鹿島浩弘回複了對方的問候,又鼓起勇氣問道,“……立花先生這是?”
劍客簡單答道:“委托。”
鹿島浩弘的表情頓時有點一言難盡,似乎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接這種奇怪的委托。想再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用什麼話題來做開場。
兩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時相顧無言,陷入一陣尴尬又莫名有些熟悉的沉默。
“喵——”
半晌,最先打破僵局的居然是久太郎。他被劍客一隻手抱得不舒服了,硬要換個姿勢。他叫了一聲,從劍客懷裡扭出來,伸出爪,抓住劍客肩膀,一點一點往上蹭。
劍客的眉角動了動,面無表情道:“我還有事,不多聊了。告辭。”
鹿島浩弘也如蒙大釋一般點頭,和劍客道别。
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劍客的背影。對方的身形依舊挺拔,走起路來龍行虎步,一邊肩膀上卻冒出兩隻小巧的耳朵。
……這位看似冷酷的偵探,好像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兇嘛。
鹿島浩弘想道。
……
花開院真司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房中,又換回了他平時慣穿的寬大狩衣。
形制古樸的屋子門戶緊閉,隻有他一人端坐在書案之前。
他沒有掌燈。昏暗的光線下,案上淡黃的薄紙空無一字,卻隐隐透出微末的瑩光。
“‘道’嗎……”
“難怪根本沒人能夠獲悉‘書’真正的内容。”他神情平淡,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現在的神八和宮,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在體悟‘道’的呢?”
話音一落,案頭的紙已向上飄起。淡微的光芒愈盛,凝聚出一道他熟悉的人影——“源”。
“又見面了。”“源”微笑着颔首,“有什麼疑問需要在下解答嗎?”
花開院真司早已站起。他向這位大陰陽師的幻影行了一禮,說:“請問,這張殘頁之中是否記載了有關‘勘破真妄’的咒術?”
“有。”“源”作了肯定的答複。
花開院真司笑了笑,眉眼彎彎,顯得很是開心,但隻有一瞬,他的笑容就一點一點地淡了下來,到最終,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
然後他一躬到地,道:“那麼,還請前輩替我解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