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就是沁兒求了許久,才得來的那位侍衛了。”魏仁澄走近孟聽寒,看起來是與長公主截然不同的性子,語氣平平淡淡,絲毫沒有盛氣淩人之感。
孟聽寒垂下眼簾,恭恭敬敬地向大皇子請安。
原來兔兒喜歡這樣的男人?
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别的,瞧他這幅冷冰冰的模樣,果真能照顧好她嗎。
“她已經答應好好修養,接下來的日子,有勞你和雲泉照顧了。”魏仁澄移開視線,妹妹的情況,大夫已經和自己說得差不多了。
好在雲泉第一時間請來了自己,而非進宮找太醫,這消息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被有心人得到。
雲泉離開送魏仁澄出府,孟聽寒去廚房端了湯藥來,準備給長公主送去。
他記得長公主怕苦,可方才大夫說她需要控制飲食,甜食和性涼的一律不能碰,看來他的蜜餞也送不出去了。
長公主的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多災多難,幾乎每個月都要請大夫來看一輪。
現在有機會,自己得督促着公主,把身體補好才是。
思緒萬千中,他再次踏進了長公主的寝宮。
魏長沁倚着靠枕坐在床上,早已沒了今天早晨時的神采飛揚,臉色稍好了些,可眉眼間籠着散不去的倦意。
“哥哥走了嗎。”她伸出手,想要接過湯藥,孟聽寒仿佛沒看見一般,把碗緊緊拿在手中,在床邊坐下。
孟聽寒用調羹舀起一勺湊到她唇邊,魏長沁不是不知好歹,可這樣一點一點地喝,怕不是要喝到猴年馬月了。
魏長沁硬着頭皮喝了一勺後,推開了他的手:“我自己來。”
孟聽寒臉上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聞言。隻是乖乖把碗遞過給她,但魏長沁總覺得他心中有話憋着沒說。
她瞥見他手上的小動作,眼神閃躲,好像有話想說。
長公主一口将湯藥灌下,苦得她直犯惡心,下意識想從孟聽寒手上拿糖,摳開他的手才發現手心空無一物。
“公主,大夫說您要忌口,不能吃甜的。”孟聽寒将兩隻手都在她面前攤開,雖然不忍,還是想讓她快些接受現實。
魏長沁一時愣在原地,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早說。
就不該同意養什麼病,吃什麼藥,反正自己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孟聽寒早就預見長公主會做此反應,将備好的花茶遞上,安慰道:“公主,良藥苦口利于病,還請您忍耐一下。”
魏長沁皺着眉用,試着用花茶沖淡那股惡心的味道,孟聽垂手站在一旁,糾結片刻還是開口:“您若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與臣。臣願盡自己綿薄之力,為公主分憂。”
長公主擺弄着茶碗蓋,低着頭沒搭腔。
這話到底是他發自真心,還是另有目的。
分不清,辨不明。
長公主将杯盞塞回他手上,不知怎的腦中閃過他前世離開的身影,擡起眼,神色晦暗不明:“不過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而已。”
不等他回答,魏長沁扯住他的袖口,翻出純白的裡衣,布着點點暗紅血迹:“倒是你,沒被吓着吧。”
孟聽寒知道她又在搪塞自己,但公主的話他不敢不答,盯着她的眼睛說道:“臣無礙,隻是擔心公主。”
她覺得可笑,但還是将心緒收好,對上孟聽寒的視線,輕輕一笑:“放心好了。本宮都答應要休養,定會好好歇着的。”
答非所問,問官答花。
孟聽寒明白,即使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什麼,長公主裝傻可是一把好手。
他也隻能讓她早些歇息,退出房内。
難道自己的請求越了界,還是長公主覺得,即使将心事說與自己,仍于事無補。
孟聽寒回到自己房中,耳邊又響起在詩會上,長公主對自己說的話。
他明白一切都要當作假話去聽,可逢場作戲太久,當真有人不會入戲嗎。
孟聽寒不願面對自己糾結的感情,他隻是不敢,害怕從裡拆解出一絲絲喜歡。
長公主說得對,她是君,他是臣。
喜怒無常的上位者,其心思豈是自己能揣測的。
波濤洶湧的感情被理智束縛,他總算松了口氣,将蠢蠢欲動的心掩藏。
眼下,還有其他的要緊事。
笙歌歸院落,煙火下樓台。
繁華的城市陷入沉睡,黑暗寂靜之下暗流湧動。
失眠的可不止孟聽寒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