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夜哪裡能料到如今的小春竟會變成這樣,不僅心直口快,簡直是口無遮攔,可他一時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得假意咳嗽了兩聲。
他一個堂堂大男子,還害什麼羞,不是和小春都處了十幾年了嘛。
林言聳着新月眉:“滄夜大人,咱倆都這麼熟了,你還怕我吃你豆腐?”
又咳了一聲,滄夜這下是真的被嗆到了,他擺了擺手:“不用了,等會我自己來。”
“哎呀,你可真是,你背後還長眼睛了不成,趕緊緊的!”
林言分明記得他背後傷了,再拖下去恐怕更疼,她二話不說就拉開他的上衣,一臉正經地看起來。
是真的正經地,心無旁骛地那種!
看到背上的傷,林言啧了兩聲:“你們當高手的,身上都這麼多傷嗎?”
“嗯,習武自不是件容易之事。”
以前的小春經常連話都說不利索,而如今的她不僅巧舌如簧,還鎮定自若,怪不得玥兒會提前在信裡說如今的她不同……
不過滄夜卻總感覺有哪裡沒對。
許是今日處理了幾人,林言的手簡直飛快,不一會就扒幹淨,上好了藥。
她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去準備倒掉時,一片樹葉輕飄飄地落下,她停住步伐,擡起頭望了上去。
這一望可是要人命的,林言吓得一哆嗦,隻聽“哐當”一聲,血水灑了她半截軟裙。
“你,你,你......”
那個“你”字跟随着她的指尖還懸在舌上,滄夜便飛快地跑出:“怎麼了!”
話音剛落盡,便從樹上飄下來一道身影,見到來人後他擰起的眉頭突然松了下來,拱手道:“顧城兄,你是不是來得晚了些。”
顧城邊笑邊走着:“害,也不算很晚,我家主子看上去還沒缺個胳膊少個腿兒,滄夜,阿缃,你倆可真是厲害。”
說罷,他又回過頭來看着林言,眉目清朗:“哦,還有你這個丫鬟,你說你到底是叫小春還是小蓮啊,或者都不是你的名字?”
顧城?林言略做了番回憶,才想起那夜司馬連珏出去見的人就是他,能出來露面的自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至于他知道自己不叫小蓮,那也并不稀奇。
滄夜和阿缃都受了傷,她原本很擔心今夜還會有刺客,眼下顧城一來,她懸着的心又往下落了幾分。
林言裝作有些驚訝地問道:“滄夜大人,這位是?”
“在下顧城,啊,是裡面那位風度翩翩公子的護衛,姑娘莫擔心,我絕不是什麼壞人!”顧城自來熟地坐在桌前,就着一壺茶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見他這副和司馬連珏相差了十萬八千裡的性格,林言感覺他們主仆與朱樾炆和滄夜挺像,不過是對掉了性格。
“顧城兄,此次你怎會晚了這麼多步,”滄夜坐過去,打趣道。
“唉,何止這麼多步啊,本來我家主子是讓我回宮去,我都在路上了,大約是某種冥冥中的感應,我這心裡老不踏實了,又颠颠地往回趕……結果怎麼着,等我追上來時,你們都把一切安頓好了,”顧城邊吃邊笑着。
林言吃了一口糕點,又感覺嘴裡沒什麼味,便隻是喝了幾口水,附和了聲:“那你窩在樹上鬼鬼祟祟地幹什麼,既是友軍就該光明正大地相見嘛。”
“哈哈哈,”許是這直白的話戳到了顧城,他大笑了幾聲,明朗的雙眼笑意更深,他近了近身子:“怪不得我家主子說你很有趣,你可曉得,敢對他的臉上手的丫鬟,你可是第一個!”
額,這話怎麼有點……
若你知道我今兒把你主子上下扒拉了一遍,是不是得眼珠子也掉下來。怪不得滄夜先前那樣,這麼說來,自己好像确實沒注意。
如此看來,林言認為日後還是該注意些,雖然她不介意,萬一别人介意呢?
想到這,腦海裡飄出自己對軒轅明夕動的那些手腳,她陡然感覺,自己似是要在他面前擡不起頭來了……
見她沒說話,滄夜還特意搭了個台階:“顧城兄莫怪,她之前頭受過傷,醒來後大夫說她患了失魂症,因此有時會做出些奇怪的舉動來。”
聽見滄夜為自己解圍,林言感覺他人還怪好的,趕忙樂呵呵道:“是啊是啊,我以後盡量注意。”
顧城擺了擺手:“我沒别的意思,隻是感覺你挺可愛,怪不得九公主會如此寵着你。”
阿缃也笑道:“嗯,岚嫣公主也總提到你,昨夜如此危急的關頭,你竟能快速地叫出我和滄夜大哥,而且還十分鎮定地喚醒了他們,小蓮姑娘,你雖沒有什麼功夫,但可真勇敢,阿缃實在佩服。”
聽到稱贊,林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幹笑了兩聲。
滄夜欣賞地揚了揚眉角,那樣子似乎在說,屬實是長臉了。
幾人說笑了一會,看起來宛若老友。
明月高懸,皎潔的清輝灑落在小院,看起來一片安甯。
阿缃在右邊的屋子裡守着,滄夜呆在左邊的屋子裡,顧城又回到了方才的樹上,林言靠在塌前盯着軒轅明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