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少主一行人明日巳時便可抵達山門。”
說話者是天狼堡的管家忠伯,他身子筆直,平靜地看着南宮傲,連禀報的語氣都十分從容。
南宮傲放下手中的文書,面色溫和:“嗯,好,我明日有事需得下山一趟,恐無法親自迎接昱兒回來,他帶了朋友,你切勿怠慢。“
“是,”忠伯的語氣仍極平極淡,又道:“堡主,客人是否安置在前院?”
“不,”南宮傲起身拂了拂袖子,目光裡帶着憐憫:“我在北夏國時曾遠遠地見過他們,那幾人對昱兒來說是十分珍貴的朋友,也算是南宮家的救命恩人,直接安排在後院便可。”
“是,我這就去打點。”
“後院極少來客人,囑咐大夫人勿讓葉兒失了理數。”
“是。”
忠伯走後,南宮傲立在八角亭邊,下面是陡峭的崖壁,一眼望去看不到底,他眺望着遠處的山岚,目光久久地沒有收回。
天邊的彩雲緩慢地飄動,餘晖灑落在翠微之上,同樣是一座高山之上,八角亭中,依舊站立着兩個人,隻不過二人均着白衣,在清幽的山色之中更顯仙風道骨。
江磊沉吟了好一會才道:“師傅,您就真的那麼放心玥兒去天狼堡嗎?”
“嗯,”天機子輕微地應了聲。
“要不然我還是跟過去吧。”
“磊兒,”天機子緩緩睜開眼,目光寂靜如同深谷:“即使你呆在她身邊也阻止不了即将發生之事,萬一帶來新的變數導緻更壞的結果,豈不是耽誤了你該做之事嗎?”
江磊目光微轉:“我明白,一切自有因緣,是我還未放下牽絆,師弟甚至到如今亦不知我的身份,我總覺有愧于他。”
先前軒轅明夕雖猜到江磊與妙仁子存在某種關系,但确實不曉得他還是天機子的徒弟,更不曉得背後更深更大的秘密。
天機子慈藹的雙眸也有深深憐惜:“磊兒,被命運選中之人又有哪一個不可憐,經曆苦難和疼痛也都要被當作試煉,還得讓他們去接受這乃宿命......可他們也隻是孩子,你亦同樣如此。”
“若隻站在當下,人生之經曆确實有痛苦,但若脫離這個身份,明白所作一切是為了蒼生,那便是死得其所。”
“嗯,很好,那還你還擔心她們嗎?”天機子回過頭,看向他的目光充滿溫洵。
江磊會心一笑:“師傅,我明白,一切自有安排,我相信他們。”
秋高氣爽,天地間一片澄澈,照在天狼堡上層層泛着金光。
西堂國是個神秘的國度,以新月教為國教,百姓皆信奉。以月為尊,滿月祭祀之禮頗為隆重,又以狼為圖騰,在其他幾國甚至流傳着西堂國國主是狼人的後代。西堂國崇尚狼還有另外一種說法,狼乃群體性動物,善群獵,西邊的物資不似其他幾國那麼豐富,因此居所十分聚集,以狼為圖騰也是一種提醒,讓國中百姓懂得團結。
看着天狼堡金燦燦的大招牌,林言的心情還挺複雜。
天狼堡門口蹲着兩匹威風凜凜的狼,一灰一白,體型巨大,眼珠子裡還鑲嵌着兩顆夜明珠,在夜裡如真的狼眼般閃綠光。
林言啧了聲,天狼堡不愧此名,倒真是有狼!
一路行來她見多了獅子麒麟,由狼鎮守門宅的倒是第一次,還挺新鮮。見氣氛還有些沉悶,她故意道小聲道:“這裡的狼都長這麼大隻的嗎,還有白色的。”
玥兒摸了摸門口的狼形雕像,淺笑道:“看起來确實挺大,白色的狼我亦未見過。”
南宮昱撫摸着那匹白狼:“這隻是雪狼,居住在高原的冰川上。”
“那麼冷的地方,它不會凍死嗎?”
軒轅明夕雖然已恢複,話卻少了許多,見她好奇,遂道:“它既能在極寒之地存活,自是因為習慣了。若讓它生活在氣候暖和的南梁國,倒無法存活。”
“二哥說得沒錯,”南宮昱晃了眼,聲音有隐隐的笑意:“天狼堡到處都是狼的圖案,你若是害怕,夜裡切莫到處亂走,免得盈盈綠光吓到你。”
“我哪裡是被吓大的!”
林言什麼怪物沒當過,她聳聳肩膀,跟着他們朝裡走去。
天狼堡很雄偉,以黑金色為主,黑色的陰沉在金色的襯托下顯得分外肅穆,盡管金光看起來很閃耀,但總給人一種冰冷。
正門矗立在大山的山腰,門匾上”天狼堡“三個大字巍巍峨峨,竟然比山下的還要大上幾分。
從正門處分開兩道來,南宮昱介紹道:“往右走是前山,乃江湖中人議事,家父處理公務之地,往左邊是後院,是南宮家眷的住所,鮮少接待客人。”
林言飛快接過嘴:“那我們是住哪,前院還是後院?”
“你認為呢?”南宮昱飛了她一眼,馬車旋即往左邊而去。
山道蜿蜒而上,一路上的風光頗有些柔和,連樹都矮些,不似山下直上青天的樹給人一種壓迫感。
離後院沒多遠時,幾人下了馬車,林言慢騰騰地走在最後,邊走邊看,試圖找到絲熟悉感。
軒轅明夕跟在她身旁,許是經曆了這些天她的陪伴,他的心平複了許多,他還有事做,總不能停在過去。
見她四處張望,他溫和道:“你對樹感興趣嗎,我看你一路上都在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