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撩起裙擺，剛要攀上窗框，身後的房門就突然被打開了，明履冰心道一聲“不好”，她頭也不回，隻迅速提氣，一縱身就要往下躍。

忽然，一節長鞭伴着疾風從身後筆直地呼嘯而來，精準地纏住了她的腳踝。

明履冰被大力拖拽了回來，重重摔在地闆上。

莫為沒有去管地上的人，他收回鞭子就靜靜地站在房門處，卻已經感受不到周圍第三個人的生息。

明履冰從地上爬起來，慢慢地挪近桌子，嘴上還不忘挑釁：“你要保護的主子都已經死了，你還不快點以死謝罪！”

莫為不為所動，面上仍舊沒什麼表情。

他本是落魄的江湖客，空有一身功夫卻窮困潦倒，機緣巧合下受了榮親王的恩惠，答應護他平安。

如今王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殺，是他失職，以死謝罪犯不着，但殺了罪魁禍首給他報仇還是可以的，也算償了他的飽飯之恩。

莫為一甩手臂，長鞭瞬間化身吐信的毒蛇，朝着明履冰的面門呼嘯而去。

明履冰沒動，等鞭子近在眼前時，她抄起桌上的油燈一擋，軟鞭就纏在了燈台上，瞬間繃直。兩人都沒有松手，各自用力拽着兩頭。

黑暗中，明履冰對着面前的油燈輕輕吹了吹，火星閃爍，一朵小小的火苗一下搖曳着竄了上來。

莫為神色一變，想要收回鞭子，可是有些遲了。

隻見那油燈微傾，燈油倒出染濕了編繩，火焰剛一靠近，鞭子就着了起來。

明履冰勾勾嘴角松了手，轉身就朝窗子奔去。

“想跑？”莫為冷哼，不顧火勢，甩動帶着火星的鞭子，就朝女人抽去。

明履冰聽着背後的風聲，一低頭，鞭子就抽在了她的發髻上，長發一瞬間散開，還伴着“嘶嘶”燒焦的聲音。

明履冰顧不得頭發，直起身，繼續跑，鞭子又呼了過來。

鞭子上的火已經熄了，長度卻也短了一截，莫為上前幾步，再次甩鞭，這次鞭子纏住了她的手臂。他一發力，阻了明履冰的去力，手腕又一抖，收回鞭子。

明履冰就在這時順勢一個旋身撲到了莫為的懷裡。

好巧不巧，當太子一行人匆匆趕至二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美人長發淩亂，衣衫不整被侍衛抱在懷裡的模樣。

雅間的地闆就是樓下船廳的天花闆，打鬥聲被琴樂喧嚣聲掩蓋，聽不真切，隻讓人誤會是榮親王行為太過激烈，衆人不以為意。

直到有鮮紅的血液從木闆縫隙中滲出，滴了下來，衆人這才察覺事情不妙，趕了上來，卻不料會看到這樣一番場景。

“你們在幹什麼？”太子的口氣竟出奇的憤怒。

莫為脊背一僵，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懷裡的女人帶着哭腔揚聲控訴道：“這人是個賊子，他殺了王爺，還企圖對我不軌……嗚嗚嗚……”

在場的幾人面色變了幾變，太子的臉色竟有些興奮的潮紅。

“來人！”他冷冷一笑，“将這賊子給我拿下！”

十幾名帶刀侍衛瞬間沖入，将莫為團團圍住。

莫為也不辯解，他立着沒動，在火把的映照下，他神色明暗莫辨，隻眼神直直看着早已趁亂竄到窗邊的人影，十指緊握。

明履冰捂着臉佯裝哭泣，隻露出一雙水霧朦胧的眼眸，她感受到身後的視線，在跳下窗之前，回過頭來沖人一揚下巴，竟是得意洋洋地扮了個鬼臉。

莫為滿腔憤怒之餘，竟有些想笑，他想他莫不是瘋了。

段承淵站在人群背後，從上樓起心中就有個強烈的聲音讓他去看清楚那女人的容貌，他也一直盯着她看，可奈何那女子一直捂着臉隐在暗處，怎麼也看不真切。

終于，在最後那一瞬，月光鋪灑的窗下，他看清了那雙狡黠一笑的眼睛，漆黑幽亮，好似藏了星辰，那麼迷人，那麼熟悉……

是她！

段承淵撥開衆人，撲到窗口，他探出身子望向漆黑的内河河水，拼命尋找，可河面上波光潋滟，隻一輪圓月倒映其中，哪裡還有什麼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