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花顔嬌,是當朝左相唯一的閨女。
許是物以稀為貴......呃,這麼說可能有些不合适,容我再斟酌一下措辭......
反正可能就是因為整個相府裡就我這麼一個閨女,從小爹娘兄長乃至兩個姨娘都很疼我,待我如珠如寶,沒讓我過受過半點委屈。
我有許多兄長,我都非常敬愛他們,但由于年齡差距大,平時基本玩不到一塊兒去,隻有七哥彥書與我最為親近,我也挺喜歡和他在一起玩的。
一來他年齡與我相仿,二來他長得很是好看。
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不管是走街串巷,還是鬥雞遛狗,他都帶着我。
可再要好,他畢竟是個哥兒,男女有别,許多小女兒的心思我都和他說不着。
我是無比希望自己能有個姐妹,可我盯着我娘的肚子好幾年,也沒見蹦出個妹妹來,我覺得這一條路走不大通。
然後我另辟蹊徑,在我娘每次帶我一起去寺廟上香的時候,就向菩薩祈禱希望菩薩能賜我一個姐妹。
這條路倒是神奇地走通了。
沒過多久,我就遇到了我這輩子最好的妹妹。
那是一個陰天,雖然天氣不是很好,但連日的雨水天好不容易停了,我自是在家呆不住的。
那遠近聞名的唱戲班子在京城最大的劇場唱大戲。
我早就想去了,本來那天是要湊花彥書一道的,可他不巧被夫子罰了課業不能一起去,我就隻帶着染冬簡裝出門了。
戲台子搭得很大,看戲的人就更多了。
那時我才剛過十一歲生辰沒多久,個子不高,和染冬兩個人擠在人群裡沒一會兒就被沖散了。
台上鑼鼓喧天,我喊了兩聲,沒找到染冬,倒招來了兩個人販子。
我被堵了嘴,綁了手腳,套進一個麻袋裡,被人背着出了城,越走越偏。
我本該害怕的,卻不知為何笃定自己一定會得救,當時倒也不是很慌張,隻是被困在麻袋裡久了氣悶得很。
還好,那兩人很快停了下來。
聽他們交談,我知道他們原打算翻過郊外山頭到附近另一個地方與其他同夥會和,結果山頭才翻了一半,兩人就停了下來。
原來,他們在半道上竟是又碰着了一個小女孩。
我被連人帶麻袋擱在地上,趁機用力地往外掙紮了幾下,袋口處的繩子就松開了一點,我透過不大的縫隙偷偷往外瞧,就見到不遠處有一座新墳,墳前跪着一個纖瘦的背影。
說是新墳,是真的新,那小女孩正徒手掬着土一捧一捧地往墳頭上堆,泥土浸了雨水還未幹,泥濘粘稠,裹了她一身,她卻一點兒也不在意,那兩人販子都走到她身後了,她也恍若未覺。
我嗚嗚岀聲,想提醒她快跑,隻因那兩人邊靠近她邊說的污言穢語實在不堪入耳。
然而,後來事情的走向完全脫離了我的預判,我害怕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當其中一個男人伸手搭在那女孩肩頭的時候,她并未回頭,隻她那隻沾滿了泥土的小手突然間如吐信的毒蛇一般竄過來一把掰住了男人的手指。
也不知她怎麼做到的,看似輕輕一抖,就聽“咔咔咔”連響幾聲,男人的手指便應聲寸斷。
旁邊的另一個男人見狀,神色突變,立時掏出一把匕首就朝那女孩刺去。
我當時吓得大駭,緊緊閉上眼睛不敢看,那一刻是真的又驚又恐。
好在,那小女孩并沒有被刺中。
等我悄悄睜開眼睛再看的時候,那把匕首不知怎的已經轉握在了女孩的手裡。而她本人正屈膝壓在那男人的背上,對着他的脖子反手那麼一劃,那男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動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噴灑如注的血水,忘記了害怕,那女孩已經轉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如此冰冷攝人的眼睛,一臉的血污遮掩了她的五官,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漆黑幽深,寒光四溢,視線掃過來的時候仿佛有利箭從她眼中射出,銳利得可怕。
但她盯着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那個被她拗斷了手指的男人,那人明顯也被吓到了,捂着受傷的手指節節後退,最後轉身慌不擇路地奔逃。
當然,他最終并沒能逃脫,還是那把匕首,從女孩手中脫手飛擲而來,從後背正中他的心髒,然後穿透而出。
那人應聲倒下,就倒在麻袋邊上不遠,怒目圓睜,帶着滿眼的驚恐和不可置信,漸漸沒了生息。
我想驚叫出聲,卻發現嘴裡堵着抹布叫不出來,隻能害怕地縮在麻袋裡瑟瑟發抖。
我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單薄瘦弱的小女孩殺起人來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真怕她下一秒就持了匕首過來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