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河深吸一口,朗子銘的品味一如既往,明明有口感更順滑的no.2,他卻偏愛辛辣刺激的Arturo。
“不可惜嗎……畢竟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應該還有很多和叔叔的回憶吧。”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朗子銘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低下頭咳嗽了兩聲,再出聲時嗓子有點啞,他嘲笑陸之河,也像嘲笑自己,“……你還會在意這種東西?”
不知是不是累了,車上的朗子銘一直很沉默,陸之河懶得去打擾他,拿着手機跟新認識的小情打得火熱。
“哥哥,我想你了~~”
聽到這條甜到膩人的語音,朗子銘忍不住挑了挑眉,偏過頭,“你小心得病。”
“咒誰呢!”陸之河一面臉不紅心不跳的打下一段情話,一面不忘嗆聲,“我可沒你那麼傻,我跟他們都是玩玩,不像你,第一次就賠個血本無歸……”
朗子銘不想談論這件事,轉過話題,“之前那個呢?”他記得不久之前陸之河身邊還是個充滿書卷氣的大學生。
“你說小孔?”
陸之河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分了。”
“我跟你說,他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摔我手機,還罵我是渣男,真是太過分了,我聊騷至于用ins嘛?!光是微信上那些小模特和藝人發的消息我都回不過來……”
聽起來是某人活該,但朗子銘懶得找他不痛快。
自顧自的把玩着手裡那支銀質的打火機。
耳邊是陸之河絮絮叨叨的抱怨,朗子銘無聊的撐着額角,目光漫無目的的落在窗外。
經過公司附近的小公園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
那個公園白天熱鬧得很,來散步的、遛狗的絡繹不絕,如今卻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人影,路燈下,那個穿着單衣坐在長椅上的身影格外顯眼。
他腳邊還放着隻褐色的手杖。
“你看什麼呢?”絮叨了半天的陸之河終于發現好友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也探過來半個腦袋,“認識的人?”
那個單薄的身影一閃而過,很快便看不見了。
“不是。”
朗子銘淡淡的收回目光。
将陸之河在錦公館放下之後,邁巴赫在黑夜裡飛馳,不多時就到達了位于遠郊的朗宅。
這棟别墅是依着白姝君的喜好選的址,依山傍水,宅院四面的綠化外圍着河道,甯靜緻遠,很有與世隔絕之感。
朗子銘剛出現在門口,唯一的一個保姆連忙通傳道:“少爺回來了。”
伴随着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一個窈窕的身影在二樓欄杆旁出現,已是接近半百的年紀,女人愛打扮的性子依舊沒改,身上穿着迪奧最新款的白色挂脖連衣裙,一頭波浪卷發有種淩亂的妩媚。
“子銘,你來了——“
見來人沒有上樓的意思,白姝君提着裙擺步伐急匆匆的下了樓,她望着面前許久未見的面龐,忍不住嗔道:“你個沒心肝的,怎麼這麼久才來看媽媽?”
朗子銘看慣了她這種小女人的姿态,朗景義在世的時候,他經常看見白姝君用這種語氣跟他撒嬌,父親便會寵溺的笑笑,将人摟進懷裡,教她寫字或是替她梳頭。
曾經朗子銘以為這便是愛情最美好的模樣。
如果白姝君再仔細看看,或許會發現面前的人已經不再是那個會握緊拳頭,努力壓抑着難過的孩子,那些被她稱為幼稚的情緒消失了。
隻剩下一雙黑沉如水的眼睛,裡面沒有怨怼,沒有失望,唯有冷漠。
朗子銘垂下目光,眼神冷淡而疏離,“我來拿姐姐的東西。”
“……什麼?”
朗子銘抿着嘴角,不發一言。
女人終于從他毫無波動的神色裡,嗅出了一絲危機,“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可是你媽媽呀……我辛辛苦苦把你們養大,你現在翅膀硬了,就不要媽媽了嘛?”
白姝君似乎很傷心,她捂着臉無助的哭泣着,戴着绯紅珠串的腕子不輕不重的錘在朗子銘胸口。
似乎想喚起他的憐憫或者良心。
朗子銘對女人的崩潰不為所動,他甚至擡起胳膊,看了一眼時間。
在這期間司機已經從樓上下來,“東西拿到了。”
朗子銘點點頭:“走吧。”
說完不再看掩面哭泣的白姝君,轉身便要離去。
衣角被人拉住。
女人抛下了面子,卻沒收到任何反饋,這對白姝君來說無異于沉重的打擊。她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鼻尖那枚跟朗子銘一模一樣的痣開始隐隐發紅。
“如果你爸爸知道你變成了今天這樣……”白姝君的聲音因為狼狽和恨意變得扭曲,仿佛一個詛咒,“……他在地下也會恨你的。”
聞言朗子銘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旁邊的司機努力彎着脖子,假裝自己什麼都聽不到。
他沒有轉過身,削利的身形挺闊修長,明明應該是很冷酷的場景,卻又透露着淡淡的蕭瑟。
以為他終于心軟了,白姝君的聲音随之放輕,“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隻是一時沖動……”
“你不想這樣對媽媽的,對不對?”
回應她的像是一聲歎息。
也像是一句告别。
“……真希望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對你有多仁慈。”
出來時外面天已大黑,連顆星星都沒有。
關上車門,許久沒有聽見後排的人出聲,司機遲疑着開口道:“先生,回錦公館嗎?”
“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