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京的思緒已經被方牌占滿,連裙擺濕漉也沒有察覺。
在稚京專注尋找時,她的身後緩慢走近一道身影。
暗色陰影投射在地面,最終不動聲色的将稚京籠罩。
安德森站立在稚京身後,修長的手指握着黑色牽引繩,垂眸居高臨下地看向稚京。
在他的視線裡。
制服裙擺微微上移,蒼白瘦弱的小腿壓着潮濕草坪,粘黏着部分碎土。
在過分蒼白的皮膚上,刺眼像是被污染的百合。
随着稚京的動作,草坪上的露珠沿着小腿皮膚不斷擴展,水漬透明,在光下閃爍出微弱光點。
安德森低眸注視,目光淡淡劃過,而後掀起眼皮。
女孩上半身貼近花叢,耳後的雙馬尾因為低頭動作,乖巧垂落。
纖細後頸暴露在日光下,脆弱,不堪一折。
她并沒有注意到身後,仿佛對一切危險并未察覺。
安德森平靜注視,很輕地眯起的眸子。
幾秒後,他倏地開口:“你在找東西?”
低沉的聲音穿過潮濕空氣,落在稚京耳側。
稚京支撐着地面的手臂猛然一頓,像是被吓到一樣,她遲鈍的轉臉看向身後
一隻指節明晰的手,出現在稚京視野裡。
她眸子微微停頓,目光沿着牽引繩緩慢向上看去。
映入瞳孔的是灰色馬甲,紐扣中央挂着一隻複古懷表。
視線受困,稚京不得不仰起臉。
男人背光而立,身形邊緣浮着一層虛幻光影,很不真實。
目光交接,稚京微微睜大眸子。
安德森的目光掩在陰暗下,棕色瞳孔緩慢聚集,逐漸濃稠。
他低眸注視着稚京,并沒有再次開口。
稚京目光微怔,然後反應遲鈍地回複:“是的......”
發燒導緻的過高體溫沒有完全消退,稚京眼眶微紅,粉色像是潮暈一樣,蔓延到她蒼白的側臉。
意識到用這樣的姿勢回答顯得不太禮貌,稚京收回支撐地面的手臂,緩緩起身。
也許是低頭太久的原因,在稚京起身後,原本已經緩解的頭暈症狀,在這一瞬間抵達臨界點。
視線裡的一切都開始旋轉。
稚京擡起手扶了扶額頭,隔了半分鐘,視野才逐漸恢複正常。
稚京擡眸看向面前的安德森,視線略微遲疑。
安德森先生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
她垂下眼睫,視線落在牽引繩的末端,狼犬安靜坐立,白色獠牙處似乎咬着一塊金屬方牌。
稚京眸色疑惑,注視一段時間後,又低下頭,想看清上面的具體文字。
安德森松開手中的牽引繩,他俯身,從狼犬獠牙中取出金屬方牌。
他看向稚京,平靜問:“是這個?”
修長的指節捏着金屬頸鍊,方牌随着重力自然垂落。
在微微搖晃中,稚京看到了自己的姓名。
她立刻點頭,同時回應:“是的。”
說完,她看向安德森,想要擡手去接。
但安德森似乎并沒有想還給稚京的意思。
他的目光劃過稚京眉眼,随後從西裝口袋中取出手帕,他低眸,輕輕擦拭方牌表面,動作不緊不慢。
稚京的視野裡,男人襯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的手腕骨骼分明,上方壓着一塊金屬金色腕表,矜貴華麗。
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由他做起都顯得從容紳士。
稚京瞳孔微頓,長卷的眼睫自然垂落,遮住部分眸子。
氣氛安靜片刻。
将方牌擦拭幹淨後,安德森掀起眼皮,視線落向稚京。
骨節分明的手捏着金屬頸鍊,出現在稚京眼前。
稚京遲疑幾秒,最後擡手去接。
在她觸到頸鍊時,指尖不可避免地劃過安德森手背。
輕輕掠過。
稚京的指尖含着潮濕露水,體溫卻異常滾燙。
在觸碰到的瞬間,她像是被花刺紮到一樣,下意識地縮回手。
一個完全出于本能的反應。
但,稚京很快意識到,這個動作非常失禮,甚至像是明顯的抗拒。
稚京微微攏起手指,放開後,她擡眸試探性地看向安德森。
他隻是平靜回視,眉骨陷在陰沉的日光中,難以洞悉。
稚京再次擡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金屬方牌。
她将方牌捏在手心,壓下心中莫名的緊張,小聲道:“謝謝您......”
稚京想解釋剛剛縮回手的原因,但看安德森先生平靜的反應,她顯然沒有必要開口。
安德森并沒有回應,目光掃視過稚京眉眼,停在她捏緊的手心處。
神色顯得漫不經心。
一隻緊張的小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