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利放下握住門把的手，轉身與他對視。

權志龍咬了咬發麻的舌尖，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勝利，，如果是因為那天哥說的話，哥向你道歉，你别……離開。”話至末尾已然帶上懇求。

“我接受哥的道歉。”李勝利說道：“但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權志龍愕然，“……那是因為什麼？”

“從06年出道開始到至今，快10年了，我一直都是以李勝利的身份生活，現在，我想為自己活一次。”李勝利咬重了音調，“以李勝賢的身份。”

李勝利釋然了，不想再浪費時間去想一些毫無意義的事，而是要在僅剩的青春裡，讓自己徹底轟轟烈烈的活一次。

唇角微勾，他嗓音裡帶着笑，“哥哥們都那麼厲害，哪怕沒有我，你們還是會帶領組合走向巅峰。”

“我相信以你們的能力可以做到。”

他說得是那麼的随意，表現得是那麼的事不關己。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喜愛歌唱事業，想為大家傳遞愛的李勝利嗎？

權志龍怔怔的盯着李勝利，眼前人笑得如此好看，可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傷人的刺，狠狠地紮進他的眼窩。滾燙的霧氣瞬間浮現，聚攏在眼圈周圍，他漸漸看不清李勝利的模樣。

“……你。”權志龍顫抖着伸出食指指着他，聲音漂浮不定，“你……你是誰？”

全身的力氣好似被抽走，權志龍從沙發上滑跪在地，“你不是我的勝利！”

壓抑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權志龍吼道：“把我的勝利還給我！！！”

因為車禍的關系，權志龍對李勝利本身就自責得不行，所以哪怕李勝利無視他，遠離他，心再痛，也沒敢上前半步。甚至聽到李勝利說要退團，他也僅是咬緊牙關，在心裡暗罵那天口無遮攔的自己。

權志龍以為李勝利是因為生他的氣才這麼說，因此他給他道歉，想着隻要李勝利消氣，讓他做什麼都可以。然而萬萬沒想到，根本不是權志龍認為的那樣，李勝利竟然連所熱愛的舞台都要放棄。

權志龍雙手捂着臉，淚水争先恐後的從指縫中流淌，好半天才堪堪從喉嚨中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對不起我對你說的那些難聽至極的話，對不起沒能在你需要的時候陪着你。

“勝利，我……我那天隻是太生氣了，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話，你，你你相信我！”權志龍擡頭看向李勝利，低聲下氣的哀求道：“如果…你不解氣，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别走好嗎？嗯？”

眼睫上還挂着淚珠，眸子裡呈滿哀傷，“我隻是……”

“隻是太害怕了。”

他不是故意不去醫院的，隻是太害怕了，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害怕李勝利再也……回不來。

于是他隻能一次次祈求神明，求他不要帶走他的勝利。

好不容易等來李勝利蘇醒的消息，權志龍那顆懸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去。東永裴一收到這個訊息，連忙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望李勝利，權志龍非常想去，無奈眼前閃過的種種畫面讓他不得不拒絕。

畢竟不是他的話，李勝利也不會發生這一切。

胸腔裡流露出的内疚不斷地撕扯着他，撕心裂肺的痛楚扒掉所有華麗的外殼，按着他去面對心底的自己。

那個卑劣、怯懦又難以言喻的自己。

權志龍恐怕連坦然站在李勝利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不管權志龍說了什麼，李勝利依舊保持那副沉着冷靜的模樣，他沒有打斷權志龍，隻是一言不發的注視着他。

片刻後，低低歎了聲，他還是無法做到狠下心，看到權志龍這樣，内心還是不由自主會動容。李勝利擡腳走過去，跪在權志龍面前，然後伸手擁住他，垂下眼眸側過頭，低如耳語：“沒關系。”

已經過去了，我沒關系了。

瞳孔輕顫，眼淚又蓄滿在眼眶，權志龍回抱住，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感受着李勝利源源不斷傳過來的體溫，哽咽道：“你不是說……會一直陪着我嗎？”

“會的，我會以弟弟的身份陪你。”

權志龍曾說過要給李勝利全世界那麼一點愛，他給了，李勝利已經知足。而如今，他會退回到兄弟關系，将過往的那些美好，全部珍藏起來，好好的安置在心裡某個角落。

李勝利輕輕拍着權志龍的背安慰。

既然以權志龍開始，就便以權志龍結束吧。

李勝利的聲音輕如鴻毛，權志龍一點點收緊手臂，把人鎖在懷裡，可仍然覺得不夠，仍然覺得不安。

因為他清楚知道，那個全心全意愛着他的李勝利正在消逝。

他再怎麼努力，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