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新語看她的衣服露着肩膀,叫助理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候場中,兩人就這麼肩靠肩看祁言演戲。
“雖說我在這圈子裡混這麼久,俊男美女也看得夠多了,但每次看見祁影帝還是會眼前一亮,這是為什麼呢?”杜新語感歎。
李蘊看着沉浸在表演中的祁言,“大概是矛盾感吧。”
“……什麼意思,沒懂。”
李蘊搖頭沒說話。
祁言飾演的偵探來到在陸安的新家。
這是一間閣樓房,在巷尾,樓梯是房東為了好租房另外搭的,台階又窄又高,上去容易下來難。
房東不願帶他上去,把鑰匙拿給他,拿着錢就走了。
落魄的偵探除了身上的衣服,沒有一件行李。
他腳踩在木樓梯上,嘎吱嘎吱,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扶手的欄杆上,曬着誰家孩子的花布尿片。
用力轉動門鎖推開,從門頂落了些灰土下來,房間不大,卻空曠極了。
一張擁擠的單人床,和一把對着窗外的破舊椅子,衣櫃、桌子什麼都沒有。
落魄偵探輕撫椅背上的缺角。
這像是一道跨越時空的溝壑,把他過去的輝煌全部埋葬了,隻留下一顆殘缺的心,如同面前這扇破損的窗,隻要有風穿過,便會變得寒冷。
他躺在地上,外套粘走陳灰,月光混着别人家裡的燈光灑在他臉上,他擡手擋住眼睛。
至少今晚,讓他暫時逃離噩夢。
“咔!這條過了!”
-
第二天一早,李蘊又沖上了熱搜第一。
看着胡青然發來的一個句号,她心虛地縮了縮肩膀,揿滅手機。
已經能讀懂她句号裡的意思了……
昨晚回了酒店,李蘊思來想去,覺得即便趙悅的事不能明說,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也不能随随便便給她扣上啊。
所以就對那些控訴她無情粗暴愛罵人的演員一一回複了一下。
其中有一條,是說李蘊沒耐心,态度不好,區别對待,對他們這種小演員端架子,有問題多問兩遍就被罵了。
李蘊回複他:就你這長相,立笨蛋人設也實在沒說服力啊!
發出去不久後,#笨蛋人設#話題就上了熱搜第一,一直持續到今早。
李蘊看見私信被轟炸,又緊急卸載了微博。
祁言坐車從酒店出來,遠遠的看見李蘊上了杜新語的車。
今天她穿了件櫻花粉的緊身短袖,下面搭了條白色的牛仔褲,在腰間系了黑色窄皮帶,背着雙肩包,青春地像是來實習的大學生。
雖然實際上她大學畢業也沒幾年,充滿朝氣才是對的。
旁邊的助理小徐看見李蘊,說:“沒想到蘊姐看着脾氣好,說起話來那麼犀利!”
祁言笑笑。
能說出“笨蛋人設”這種話,直來直去的性格,以及昨天甯願挨餓也不求助……
種種件件,現實中接觸到的李蘊的部分,比他想象裡的,更像能寫出那種充滿靈氣作品的人。
到了片場,果不其然胡青然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李蘊!我說你就那麼鐘意大晚上搞事?說了讓你别回應,你倒好,什麼都往外說就算了,明明是編劇,發微博的時候就不會藝術加工一下嗎?”
李蘊很想說自己已經加工了,不然還能更難聽。
但還是憋在了心裡,低頭任她數落,畢竟她叮囑過别回複的,是自己沒遵守。
杜新語想幫她說話。
但從出道開始,她因為經常手滑,忘記切号點贊搞笑貼,經紀人就收走了賬号,這種事她也沒什麼經驗,幫不上忙。
祁言換好衣服回來,看見李蘊被胡青然罵得狗血淋頭。
她低頭玩手指,用頭頂對着胡青然,偶爾敷衍地點點頭,雖然沒什麼表情,但背挺得筆直,總覺得有點不服氣。
祁言擡手壓了壓嘴角,走過去出聲打斷:“胡姐,我倒覺得回應澄清不算壞事。”
胡青然轉頭看他,他的目光卻落在李蘊的頭頂。
“現在這事剛開始,熱度可能要持續很久,如果李蘊不回應,默認什麼人都能來插一句,那事情結束了,她的名聲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造謠容易辟謠難,後期網友目光轉移了,你再怎麼辟謠,在他們心裡,李蘊隻會永遠是一個暴躁無情、看人下菜碟的道德低下的編劇。”
李蘊擡頭對上他的眼睛,有點意外他幫自己講話。
但馬上别過頭去,悄悄嘟囔着“道德低下”四個字。
他挺了解事件發展嘛。
胡青然覺得這話有道理,但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喃喃道:“但是公司有在引導風向,發正面評論……”
“有效嗎?”祁言笑問。
依然是溫柔問句,但一針見血指出他們在做無用功。
這下換胡青然沉默了。
李蘊看了看祁言,有了靠山忽然硬氣了起來,哄騙胡青然别再追究,接着一邊安慰她别急,一邊把人送走了。
她站在街口目送胡青然離去,轉過身來對着祁言狡黠一笑,做了個謝謝的口型。
祁言盯着她的嘴唇,讀懂後愣了一秒,一邊笑一邊無聲回應她。
“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