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咳了一聲,擡手扇了扇:“天熱吧。”
天氣确實熱,杜新語點頭,就連她自己都一直在出汗。
沉默地吃了會兒,李蘊認真反思了一下,為什麼自己要偷感這麼重。
明明不是有意偷看他的身體,心跳加速也不是做壞事被抓包,隻是單純的腎上腺素分泌。
再者,和所有人一樣,看見美好肉-體受到視覺的刺激,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不關乎男女,就像欣賞大衛雕塑一樣,隻能說她擁有人類最基本的審美。
說到底,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藝術!
此刻,她的催眠能力已經達到新境界。
李蘊擡起頭來,卻看見剛才無意間被冒犯的某人,換了件白色短袖,正站在房車末尾處,并攏四指對她招手。
“來一下。”
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李蘊得到了肯定回答。
有種在叫小貓小狗的感覺,她心想。
在杜新語注視下,她起身走過去,祁言邊揚起嘴角,邊遞給她一個一次性飯盒。
李蘊問:“這是什麼?”
“剛做好的黑椒牛柳,拿去你們一塊兒吃。”
手掌貼着飯盒底部,傳來偏燙的溫度。
李蘊扣了扣底部凹凸的字痕迹,笑道:“這……多不好意思。”
“沒事,今天開火沒掌控好量,本來也做多了不少,大家分一分,起碼不浪費。”
李蘊推辭了一下就收下了,目光落在祁言露出的鎖骨上,她誠心道歉:“剛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看的,不過怎麼也沒人幫你看着點。”
祁言很是寬容,笑着說沒事。
李蘊點點頭,揚了揚手裡的飯盒,說:“那就謝謝了,下次請你吃飯,還有,身材不錯。”
說完她頭也不回,拿着飯盒去和杜新語分享了,祁言注視着她,眼裡浮出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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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拍戲,是祁言和杜新語的對手戲,演的是兩人在陸安第一次見面,杜新語飾演一位滿滿書卷氣的小姐。
兩人都是身經百戲,演起戲來如魚得水,拍了兩條就過了。
路導心情好,大手一揮給了15分鐘的休息時間,順便微調一下燈光。
杜新語回到李蘊身邊,壓着旗袍後擺坐了下來,扭頭一看,李蘊正在一個筆記本上塗塗畫畫。
“寫的什麼?”她支着頭問。
李蘊正構思着一個新的愛情片劇本,這會兒正在思考男主角因為什麼對初戀念念不忘,非常沉浸。
聽見聲音心中一慌,用本子夾住筆合上,擡頭對着她笑:“沒什麼,一些靈感之類的,就是瞎寫。”
“編劇都有随身帶本子記東西的習慣嗎?”身後傳來祁言的聲音。
他拖來椅子,放在李蘊左手邊不近不遠的距離,既不會傾入親密距離,也不會太生疏。
祁言坐下,接過助理遞來的水杯,指着李蘊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據我觀察,你們都喜歡用鋼筆,都喜歡手寫,何編劇也是這樣。”
何編劇指的是《秋日紅》的編劇。
李蘊用手指輕撫筆記本的外皮,沉吟片刻,說道:“劇本總不是憑空産生的,拿到你們手上的,是我思考的結果,而這個本子,是我思考的過程。”
“雖然我不太喜歡把過程分享出來,但對我來說很重要。”
“理解,确實有意義。”祁言笑笑,了然點頭。
沒被追問,李蘊松了口氣。
雖說寫不出愛情劇本是事實,但她也不想鬧得人人皆知——寫懸疑的天才編劇,居然連愛情都搞不懂,這讓她多沒面子。
心念一動,李蘊問道:“我問個問題,你們談過戀愛嗎?”
祁言玩手機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她。
杜新語挪了挪椅子湊過來,俨然對這種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提起的話題很感興趣。
“肯定談過啊,但不多,到現在為止就兩段。”
李蘊問:“你在哪一段裡最開心呢?”
“那當然是初戀了。”
杜新語露出甜蜜的笑:“我倆都是表演系的學生,那會兒他天天送早餐,一起上課,吃校門口的大排檔,周末就在房子裡看電影,傲慢與偏見,看了好幾遍,興緻來了就模仿伊麗莎白和達西先生。”
“那段時光真的很快樂,雖然結局不太好。”她神情有些無奈,對這事已經完全放下了。
似懂非懂點點頭,李蘊看向祁言,問道:“那祁影帝呢,初戀是什麼樣?”
“我,初戀……”
他咬緊牙關,表情忽然變得很難看,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好像在極力壓制着什麼似的。
祁言猛地站了起來,李蘊仰視他,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他現在臉黑得吓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道不清其中意味。
祁言深呼吸兩次,壓低聲音說了句失陪,然後就離開了。
這一切發生不過一兩分鐘,李蘊看着他的背影,回頭問同樣一臉茫然的杜新語:“我說錯什麼話了?”
杜新語也覺得祁言反常,就使眼色讓杜薇跟去看看。
沒一會兒杜薇回來了,她說:“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我隻聽見王哥問影帝肚子疼不疼。”
杜新語嗨了一聲,拍了拍李蘊說:“沒事,估計他腸胃不适吧,一會兒就回來了。”
李蘊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暫時接受了這個說法。
然而之後,祁言再也沒回來,甚至隻要視線與李蘊接觸,就不動聲色滑開。
一次兩次是巧合,次數多了,誰都能察出不對味了。
晚上,坐在回酒店的車上,李蘊猛地一拍腦袋。
該不會又得罪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