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聖誕氛圍已經很濃了。
咖啡店、便利店、面包店……門上都挂了紅紅綠綠的聖誕裝飾物,聖誕金曲已經完全解凍,“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響透整條街。
買完藥,李蘊又去快遞站,拿了和公司同事們一起團購的聖誕樹,附帶送了好幾盒裝飾品。
沒辦法,她隻能找快遞站借了推車用。
一來一回,出了一身汗。
她覺得自己的病好了許多,除了頭腦依舊昏沉,身體上,發燒帶來的疼痛消退了不少。
趁此機會,打車去了最近的商場,給明天的編劇聚會買了瓶酒,和下酒的各種零食。
隻是今年的流感病毒顯然厲害很多,加上沒得到充足的休息,又不停出汗吹冷風,到睡前,李蘊渾身酸疼,喉嚨裡像是有刀片,手碰上冰涼的陶瓷杯,有種微痛的刺激感,吞咽藥片需要反複喝好幾次水。
苦味從舌根蔓延到整個口腔,李蘊換上長袖睡衣,迷迷糊糊鑽進被子裡,把被子拉到臉頰邊,蓋個嚴實,希望睡一覺醒來能退燒。
……不能耽誤明天的聚會。
-
安市。
早晨五點不到,餘淨脖子上戴着一個U型枕,拖着一個小登機箱,在機場VIP休息室裡,等待登機飛京市。
在食品區拿了兩個華夫餅,端了杯咖啡後,在靠窗的休息椅坐下,慢慢享用早餐。
安市下雪,影視基地正在掃雪維護設備,他們組拍攝過半,沒什麼要她盯的,所以才能放心地回京市參加今天的聚會。
這次是全女聚會,一個德高望重的女導演組的局,邀請了不少導演、制片、編劇、一方面可以拓展圈子,拓寬人脈,另一方面,也有聊合作的意向。
女導演文邱這麼多年沒拍過電影,最近因為一部外國短片,産生了改編的想法。
她偷偷和餘淨說了,聚會也是為了方便她們面對面聊這件事。
要是能定下來,有文導演坐鎮,質量不用說,前期熱度也很有保障,超級賣座簡直是闆上釘釘的事。
所以她才想帶一帶李蘊,就算不能做獨立編劇,對她的履曆也是錦上添花。
淡淡呼出口熱氣,餘淨放下杯子,但不小心手抖,把咖啡灑在了桌面和膝蓋上。
她從身後拿過包,低頭在裡面翻找,想拿出紙巾。
“淨姐,”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是找紙巾嗎,給你。”
餘淨從來人手上接過紙,擡頭看,果然是祁言。
他穿着長到小腿肚的黑色羽絨服,戴着漁夫帽,黑口罩蓋住一半臉,身後背了個岩灰色的背包。
“謝謝,”餘淨邀請他和自己坐在一起,“你也坐飛機,去哪?”
“我回京市。”
他說完,嘴唇微動,又補充道:“有點事。”
“哦。”餘淨沒多問。
上回吃飯得知李蘊想法後,她并沒有像說好那樣,把李蘊的意思轉達給祁言,畢竟李蘊要是想不明白,她在中間做再多,他們遲早還是會出問題,倒不如讓他們自己溝通。
隻是現在面對祁言,就有些裡外不是人的感覺。
但祁言好似已經忘了這件事,眉眼微彎和她聊着劇組的工作,倒讓餘淨松了口氣。
登機的廣播響起,祁言和餘淨是同一班飛機,就一起登了機。
不過座位并不相鄰,餘淨上飛機後,從包裡翻出眼罩戴上,枕着枕頭,不知道有沒有睡着,總之一個半小時落地京市後,才摘下眼罩。
頭等艙先下飛機。
祁言邀請餘淨搭他的車先回市區,再去她要去的地方,餘淨欣然答應。
車是祁言工作室裡,留在京市的另一個助理開的。
冬季夜色濃重,亮着燈的車從機場一輛輛駛出,在高架上迅速彙入車流。
中途,餘淨接到了視頻電話,是李蘊的,她悄悄看了眼祁言。
祁言捕捉到她的目光,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紳士的轉頭看向窗外。
“滴”,電話接通,屏幕一片漆黑,餘淨以為她手機壞了,翻轉攝像頭看了看,發現還是沒變化,“蘊寶,聽得見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李蘊嘶啞的聲音才響起,但一開口就是咳嗽,“咳咳咳,我,咳,小淨姐,我感冒了,今天聚會可能去不了了。”
聲音一出,祁言轉頭看向餘淨的手機屏幕,抿着唇,似乎在壓制想說話的念頭。
“感冒了,怎麼突然感冒呢!”
“可能感染了什麼病毒,咳咳,但我吃藥了,估計再睡會兒覺,下午能好點。”
餘淨有點着急,“你聽你的聲音,這是要好的樣子嗎?”
她縮小屏幕翻了翻和文邱的聊天記錄,斟酌着打字。
一邊問:“看過病沒,吃藥了嗎,有沒有人照顧你。”
“有……有啊,我告訴我媽了,她說一會兒來,”李蘊停頓了下,像是為了給嗓子點時間緩緩,“其實,咳,也沒你想得嚴重,就是聽着嚴重。”
餘淨思考了一下,“我剛到京市。這樣吧,我先找文導說明情況,免得她認為你無緣無故放鴿子,你趕緊起來弄點吃的吃藥,最近流感病毒厲害,咳來咳去,說不好拖成肺.炎。要不要我給你點個粥?”
李蘊深吸口氣,又咳了聲,“不用了小淨姐,我可以自己點,麻煩你了。”
餘淨歎息,“你也就脆弱的時候喊我聲姐,好了,趕緊休息,不行再聯系我。”
挂掉電話,餘淨繼續編輯給文邱的信息,卻聽見旁邊祁言說:“在前面路邊停車。”
開車的助理回了句好,餘淨看向祁言。
他轉過臉來,表情認真地對餘淨說:“淨姐,可以告訴我李蘊家的地址嗎,我想去看看她。”
“這不好吧,她說阿姨會去照顧她,”餘淨倒是相信他的人品,隻是想到他們的關系,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讓祁言去見李蘊,“而且你不是還有事?”
祁言看着她,沒說話。
餘淨明白了,告訴了他地址。
車在路邊停下,餘淨下車,祁言把她的箱子遞過來。
“不好意思了淨姐,隻是李蘊是報喜不報憂的性格,她在騙你。”
黑色商務車駛離,餘淨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亮着紅燈的車尾。
短短幾個月,他對李蘊的了解,居然已經超過她這個多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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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蘊是被不斷的門鈴聲叫醒的。
挂了餘淨的電話後,心裡惦記的事總算解決。
她頭痛欲裂,整夜的暖氣源源不斷供暖,但并沒有讓她症狀好轉,而是讓她口鼻都幹燥得難受,開口和餘淨說話時,克制不住的咳嗽聲漏了出來。
所以挂電話之後,她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李蘊艱難地翻身下床,被子裹住她的腿,差點讓她在床邊摔倒。
門鈴聲不斷。
她一邊頭痛難忍,一邊在心底抱怨。
到底誰這麼不依不饒地按門鈴啊?
扶着牆慢慢走到門邊,來不及開視訊,她直接打開了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眼前。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病過頭,出幻覺了,在安市拍戲的人,怎麼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祁言的手還懸在空中,看着李蘊,表情裡有些如釋重負,“還好,你醒了。”
“還記得你欠我一個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