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之湊唇上前,又伸手緊緊縛着蕭勿的脖頸。
油燈猛地被晃得顫了顫,熱烈的氣息被藥房濃烈藥香包裹。
沈意之在蕭勿面前向來主動,這一次卻感受到了蕭勿的攻擊性,她被推向桌面,身前蕭勿抽手穩穩扶住了沈意之身後險些被碰倒的油燈。
氣息交疊間,沈意之開口:“我願意先回京都。”
蕭勿步步攻城,她又道:“但莫允修不能有事。”
“嘶…”
沈意之的唇角被蕭勿咬破。
她知道這樣說不應該,但蕭勿隻要答應她了,她就可放心回京都了。
這樣說的後果,就是她被蕭勿逼到了桌角牆邊,面前全然被蕭勿寬大的身影遮住,看不見光。
“沈意之,你是不是仗着我總一次次縱容你,你便得寸進尺?”
蕭勿的聲音幾乎是從兩人的唇縫中擠出來的:“你當我是什麼很賤的人?”
沈意之感覺蕭勿真的生氣了,也不管現在兩人身處章府藥房,一手勾着蕭勿的肩,另一手靈活輕巧地鑽進了蕭勿衣襟。
一晚的細雨斷斷續續,造不成大災,但也叫人渾身不舒坦,沈意之是半夜時分被蕭勿抱回卧房的,隻在迷離之間,感受到蕭勿為她擦了擦身子才入睡。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被早已預料到的消息吵醒。
一夜之間,疫病已經傳染開來。
蕭勿在沈意之眉心印下一吻:“我要封鎖尊州,今日便送你出城。”
“果然是瘦了。”沈意之捧了捧蕭勿的臉:“昨夜答應我的,要記得。”
前世這一遭,蕭勿大病一場,這次沈意之早早準備,軍中的人日日喝着預防的湯藥,但還是有些擔心蕭勿仍會難逃命運。
話說完,眼見着蕭勿的眼中又泛出酸澀情緒,連忙又道:“當然,最重要的,你一定不能有事,疫病之事可大可小,一定要注意防範。”
“成衣店有你的一套衣服,做好會送來章府,還有我一套裙子,回來時記得替我取回來。”
蕭勿眼中的霧化開,珍重地在沈意之唇上标記。
路面潮濕着,沈意之步子沉穩,不會讓地面的泥點沾上裙擺。
走到馬車前,發現蕭勿正親自上車為她布置坐墊。他墊得厚實柔軟,确保她在路途中不會再磨傷自己。
沈意之要走的事情是臨時決定,孫尋舞大清早便招呼人為沈意之準備路上吃的點心。
她與雲霜來時騎馬,一路颠沛辛苦,回去時卻有馬車坐,還有随行侍衛,恍如隔世。
“我已傳信回京,回去以後太醫會來府上為夫人看診,将你的體寒之症調理調理。”
“回了京都就不要去操心什麼事了,都讓小六去做,你隻管去茶館喝喝茶,成衣鋪首飾鋪的去閑逛。”
沈意之今日叫雲霜給她梳了個婉約的随雲發髻,耳垂綴珠,蕭勿在馬車前,留戀着用指腹搓了搓沈意之耳垂的珠,事無巨細地交代着。
二人比起上一次分别,多了些許親密,和蕭勿的不舍。
沈意之仰着臉笑着,安撫蕭勿,也撫上他那比來時更瘦削的臉:“保重。”
在這以前的一段時日中,二人夜夜同枕而卧,此番分開,蕭勿不知多久才能适應懷中沒有香軟的日子。
他最後,還是伸手抱了抱沈意之,才将人松開,攙着她上了馬車,目送沈意之出城。
護送沈意之回京的人多,蕭勿為防萬一,挑的都是不曾染上風寒,身體強健之人,就怕害得沈意之被傳染,所以在沈意之離城之後,立即關上了城門。
當即便下令,封鎖所有進出城門及港口海岸。
雲霜坐在馬車前,毫不吝啬地拍着沈意之的馬屁:“我們家小姐眼光就是不錯,嫁的姑爺有權又有勢的,我都跟着沾光。”
“姑爺有權有勢就算了,長得還俊美,俊美也就算了,還這麼疼愛我家小姐,雲霜打心眼裡為小姐高興。”
沈意之笑笑,沒有說話,蕭勿墊的坐墊格外厚實,兩側還墊了軟枕,沈意之将一邊的毛毯蓋在膝上,就閉着眼冥想一陣。
耳中是馬蹄和車輪聲,以及山路邊的樹叢嘩嘩。
出了尊州後,天都漸漸晴朗了,沈意之仿佛很久沒有見到陽光,掀簾向外看去,天邊的雲還帶着彩色的光暈,空氣清新得使人身心舒暢。
忽聽身邊馬蹄聲不像剛才那樣整齊有素,有一匹馬漸漸朝她的方向跑近了。
雲霜也聽出來了不對,探頭出去看了眼,确有一侍衛正比其他侍衛跑得快些,朝他們過來。
那侍衛漸漸近了,沈意之才猛然發現,那馬背上穿着侍衛服裝的熟悉身影,竟是莫允修。
他不知從何時起,竟混到了蕭勿的侍衛當中,一直跟着她出了城,跑了這麼遠。
沈意之連忙将車簾放了下來,裝作沒看見。
莫允修在馬車邊慢下了速度,跟着馬車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