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枵原本隻是逗甯祐玩，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點也沒有懷疑，真要拿着樹枝、亦步亦趨跟着他練習。

他忍俊不禁：“右右，你也太可愛了……真打算用樹枝練劍？”

甯祐有點疑惑，這人又在放什麼屁：“你和濯爾清不都用樹枝？”

玄枵接過他手裡的樹枝，丢到一邊，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磨得光滑的木劍塞進他手裡：“我和他用什麼都一樣，什麼離得近用什麼。”

“但你初學劍術，得規規矩矩地學，先适應握劍的感覺。從今日起，吃飯睡覺，劍不離身。”玄枵說，“……學劍很苦。”

甯祐還以為玄枵會吊兒郎當，沒想到教起劍來，意外正經嚴苛。

他點點頭，握住木劍柄，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并不輕，握在手裡有種紮實的感覺。

“錯了。”玄枵糾正道，“拇指和食指要緊貼護手。”

兩個人貼近，他從身後半抱着甯祐，手握上去，一個指節一個指節給對方按到正确的位置。

“就這樣，握緊。”他低笑一聲，帶動着甯祐的手腕輕動，做了一個簡單地挑劍動作，“這是挑。”

他又帶着對方往前：“這是刺。”

……

抽、帶、提、格、擊、挂、雲……萬變不離其宗，劍術基本就是那幾個動作。

玄枵一一示範，他倒還輕松，反倒是被他帶着練的甯祐一身汗，手心發熱，甚至疑心劍會從手中滑出去，連臉頰耳朵都是紅的，熱蓬蓬的。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玄枵好笑，松開對方的手，捏了捏對方耳尖，“剛剛的記住了嗎？”

甯祐點頭，他下意識咬自己嘴裡的軟肉，他的心跳得很快，響得很——有時候他很難辨别，這是因為劇烈運動、還是因為實現了多年前的願望太興奮，或者是因為教他劍術的人。

“練一遍？”玄枵松開他，退開些。

甯祐松了口氣，點頭，憑借記憶從頭到尾使了一遍……分毫不差。

他下意識回頭去看玄枵。

玄枵看他蒼白臉上亮晶晶的汗水和絨毛，還有亮晶晶的黑眼睛，下意識求誇獎的可愛小動作：“全對。”

“隻是力氣太輕，有些走形。”玄枵接過木劍，随手一揮，便聽見利落的、簌簌的破空聲，“不過急不得，等練一段時間就有力了。”

甯祐看着他問：“……是嗎？”

他可以嗎，變得健康、有力，變回一百年前，十七歲的他自己。

“當然。”玄枵保證，“你根骨不錯，悟性也比那群世家的草包高多了。”

甯祐問他：“那假如我根骨一般，天賦平庸呢。”

玄枵理所當然道：“唔，那就找濯爾清給你煉點丹藥，天材地寶一堆，保證天下找不出第二個比你天賦更好的。”

甯祐笑起來，握回劍，重新開始練習。

玄枵看他練第一輪，還頗有種當師父的欣慰感，等甯祐開始第二輪、第三輪……第無數次，他終于忍不住抛了個石子打掉了對方的劍。

玄枵本以為自己夠嚴格了，沒想到甯祐比他下手更狠，若不是他強行喊停，對方真能這麼練個一天一夜。

“練劍急不得。”玄枵撿起木劍，還給對方，“時間還長，今日就練到這裡。我又不是明天就不教你了。”

甯祐怔怔看向他：“但是，一次比一起練得更好的感覺，很好。”

這感覺太好了，以至于他完全沒有感覺累，隻有興奮。

“是、是，小天才。”玄枵無奈，“我累了，咱們勞逸結合一下。”

“走吧，回去了。”他說，“你這麼練，明天指定起不來。得去藥浴泡一泡。”

甯祐點點頭，那點興奮還未消散完，他正準備跟上玄枵，卻忽然悶哼出聲，刹那間手腳如同灌鉛，不再是他自己的，他重重往下摔去。

所幸玄枵察覺不對後動作很快，攔腰接住了他。

甯祐有點茫然地軟在玄枵懷裡，兩隻手軟趴趴挂住對方脖頸，勉強沒讓木劍脫手，他擡頭：“……我走不了。”

玄枵歎氣，把他往上掂了掂：“你練這麼狠，一聲不吭的，我還在想是不是靈力幻化的身體不會累。”

“誰知道你這是沒有常識加興奮過度。”

甯祐沒說話，心虛地在他身上當人形挂件，一晃一晃的，腰間環佩發出輕響。

他沒多久就沉沉睡着了。

玄枵一邊走，一邊想着怎麼數落他，正準備開口，就聽見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才發現木劍落到了地上。

甯祐立刻醒了，睡眼朦胧地看他，含混不清道：“……劍。”

玄枵哭笑不得，抱着人把劍撿起來，塞回甯祐手裡，甯祐安心了，又咕哝着閉上了眼睛。

這話訓不了一點，他的心發軟發酸，早已經倒戈。

他把甯祐帶到後山溫泉處，正要給人衣服一脫、塞進溫泉裡泡泡，就被半睡半醒的甯祐抓住了手，對方講話都大舌頭了，還固執呢：“我、窩自己來。”

玄枵好笑，看着他自己軟趴趴的、像個小章魚，坐在溫泉邊，縮進溫泉裡，才慢慢解開衣服，往溫泉邊一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