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很快過來了,沈醉一馬當先的走到副駕前,轉頭看着巫野尋
“後面空間大,好好休息。回去不能坐飛機,得開至少三天。”
巫野尋沒問他為什麼,他知道就算自己問了沈醉也不一定會說。
于是他隻是沉默着上了後座,偏過臉看着四周不斷後退的景物,心裡想什麼隻有自己最清楚。
沈醉和司機交代好具體情況後,目光極輕地掠過後視鏡,卻隻看見了巫野尋垂在臉側的黑色碎發和緊繃的下颚線。
不知道是因為司機的緣故,還是兩人間本來就沒什麼可說,一路上并沒有人主動開口。之前他們那番還算親昵的對話就像個美好的幻夢,眨眼醒來後隻剩冰冷的現實。
就這樣走了好幾天,雖然彼此相安無事,卻也僅此而已。
一段漫長的沉默路程後,他們終于到了目的地。
司機把兩人放在接近巷口的位置,沈醉沒有動,而是擡頭看着巫野尋
“回去吧,沈知秋在裡面。馬國超…那小子一天不見人影,我也找不到。”
巫野尋從來沒有自這個角度觀察過沈醉的臉。
他緊緊盯着他熟悉的眉眼,沈醉的睫毛長而密,有些微微下垂着,遮住了那雙狹長的黑色眼眸,淩利的面龐此時此刻莫名顯得溫柔。
沈醉似乎感受到了這目光裡晦澀炙熱的滾燙情緒。他偏了偏頭,怕燙着似的,然後不動聲色的和巫野尋拉開距離
“我還有事要忙,手機聯系吧。離宴會開始還有兩個禮拜,你們三個都必須出席,到時候讓沈知秋幫你買一身……”
他的話突然梗住了。
隻因為巫野尋看到沈醉在悄悄和自己拉開距離,眸色一沉,反而快步貼近了他,随後居然趁着沈醉愣神的間隙裡不顧一切的擁了上去。
“我……”
青年的頭埋在他的脖頸,一呼一吸間帶了些許微麻的癢意。
沈醉沒詞了。他雙手虛虛繞在巫野尋身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這反倒給了巫野尋盡情擁抱他的機會。
沈醉身上沒什麼味道,隻有湊到極其近距離時,才能聞到那股清爽的洗衣粉味,薄荷混雜着綠茶,一如他這個人般微苦涼薄。
沈醉則是聽着巫野尋滿足的歎息,臉上表情有些難看,不禁頭皮發麻。
“夠了。”
他冷着臉扯住巫野尋的長發,把他從自己身上剝下來
“幹什麼你?”
“沒什麼。”
巫野尋則假裝沒看見他那難看的臉色,垂着眼,自顧自牽起沈醉蒼白冰涼的指尖,這突如其來的滾燙體溫沒由來讓他眼皮一跳。
“就是很久沒見了,有些想你。”
沈醉生平最愁處理感情問題,尤其還是巫野尋這種類型的。
這麼旖旎的情話顯然不是正常小孩能對長輩說出口的,而且那家夥眼底熱烈的神色滿到都快溢出來了,心裡想的什麼昭然若揭。
偏偏沈醉硬着頭皮不能說。巫野尋現在就像個定時炸彈,稍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能把兩人同時炸個體無完膚。
于是他隻能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試探着想縮回手,渾身肌肉僵硬但還要強裝風輕雲淡道
“你先回去吧,到時候我聯系你。”
所幸巫野尋也沒逼的太緊。他如沈醉所願般松開了手,暗金色眼眸定定看着他
“……嗯。”
沈醉迅速單手插兜,同時心底深深松了口氣,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巫野尋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看着沈醉的身影從盡頭的拐角消失,這才終于擡腳朝巷裡走去。
他不會把沈醉逼太緊,但也絕不允許他當做無事發生。
沈醉這個人,對待事情漫不經心,好像世間任何東西都提不起他的興趣。如果巫野尋一直保持這樣的态度,他說不定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認了。
那麼巫野尋就非要把這份感情擺在明面上,讓他不得不正視,不得不開始有所行動。
他輕撫着腕上的深色佛珠,眼底神色越來越暗沉,隐隐透露着一絲瘋狂的意味。
愛沈醉,愛沈醉愛沈醉愛沈醉。愛到恨不得把他放在心口,融入骨血,讓他長在自己身體裡,這輩子和他永不分離。
強烈的渴望和占有欲幾乎澆滅了巫野尋的理智,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好像隻是在思考什麼無關緊要的問題。
片刻後,巫野尋用鑰匙開了門。時隔兩年,他終于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
角落的小桃樹已經吐了好幾個粉嫩花苞,此時此刻怯生生的攀在枝頭,随着風兒輕輕搖擺。
沈醉的躺椅沒放在樹下,大概是因為冬天下雪怕凍壞,他又好久沒回來,所以暫時被沈知秋收起來了。
屋檐下,小腿高的木頭方桌靜靜豎靠在牆上,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人來把它放下,然後笑着招呼巫野尋去吃飯。
巫野尋深呼一口氣,内心異樣的情緒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院子裡沒有人。沈醉說沈知秋在,可見他最近也沒怎麼和沈知秋聯系,所以對她的行蹤不太清楚。
巫野尋走到沈醉隔壁那間屋外,擡手輕輕推開了門。
裡面和他走時的布置一模一樣,而且幹淨整潔,顯然是有人在定時清理的樣子。他往床上一躺,深呼了口氣,漸漸的眼皮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