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采集好苔藓,李立冬又用手電筒照亮其他暗處,試着尋找月光花的蹤迹,明亮的光束無意間照到了一棵山毛榉的樹洞。兩隻護樹羅鍋正蜷縮在裡面睡覺,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叫。整片森林突然活了,樹枝像蛇一般扭動,藤蔓從四面八方向兩人襲來。
“快關掉手電筒!”西弗勒斯急忙讓李立冬關掉引發混亂的手電筒,但已經晚了。一根粗壯的藤蔓纏住他的腳踝,猛地将他倒吊到半空。
“西弗!”李立冬看到他的黑袍翻卷下來,露出纖細的小腿,想要上前救下他。
“别過來,保護好你自己!”西弗勒斯在倒懸的狀态下仍能精準地施放咒語,分割咒割斷了幾根襲向李立冬的藤蔓。更多的藤蔓卻纏上了他的手腕,細小的尖刺紮進皮膚,滲出暗紅的血珠。
“四分五裂!”李立冬的魔杖劃出一道又一道弧光:“羽加迪姆勒維奧薩!”纏繞他的藤條被整齊切斷,緩沖咒在西弗勒斯墜落的瞬間展開,像一張無形的網。他重重砸在她身上,兩人一起滾進潮濕的落葉堆。西弗勒斯的黑袍蓋住了她的臉,鼻腔裡瞬間充滿苦艾和藤蔓藤蔓汁液的氣息。
他們喘息着靠在一棵橡樹後。西弗勒斯的袖口被扯爛了,正用魔杖尖灼燒手臂上的刺傷。“消毒,”他簡短地解釋,盡管疼得額頭冒汗,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這種藤蔓的刺有毒。”
遠處傳來半人馬奔跑的蹋蹋聲,比平時聽到的更近。李立冬的手電筒滾落在幾步之外,光束正好照到一片閃着銀光的草地,那裡生長着十幾株完美的月光草,花瓣在滿月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
“梅林啊……”西弗勒斯忘記了疼痛,雙手撐地就要撲過去。李立冬連忙起身扶住他,防止他摔倒。西弗勒斯用鑷子小心翼翼取下月光花的雌蕊,盡量避開雄蕊的花粉。沾上花粉的雌蕊會藥效全無,讓他們白忙活一場。李立冬不敢大聲呼吸,靜靜的在一旁看着西弗勒斯操作。在采到第三株時,李立冬突然感到後頸的汗毛豎起,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暗處注視着他們。
西弗勒斯也察覺到了。他的魔杖尖端亮起一點微光,照亮了二十英尺外的一對黑色的眼睛。那生物挺直着背,昂揚的站立在突起的高石上,脖子上挂着用骨頭串成的項鍊。
“半人馬斥候。”西弗勒斯的聲音繃得像弓弦,“我們驚動他們的族群了。”
李立冬悄悄摸向背包裡的糞蛋,那是兩人特制的臭氣彈升級版。但西弗勒斯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渾濁的液體,是狼毒藥劑失敗品,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腐肉味。
液體潑灑出去的瞬間便揮發出大量的煙霧,範圍大到覆蓋了半人馬附近十英尺的土地。半人馬發出痛苦的嘶吼,踉跄着沖他們的方向沖來。他們趁機抓起剩餘的月光草狂奔,一支利箭立刻落在李立冬的腳邊。哪怕身處迷霧之中,聽力靈敏的半人馬也能夠靠聲音射出緻命的箭。再也顧不上其他,兩人飛奔着離開此處,不理會身後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和憤怒的吼叫。
黎明前的微光中,兩人跌跌撞撞地沖出禁林。李立冬的校袍被荊棘扯成了流蘇狀,西弗勒斯的臉上有一道正在結痂的刮痕。他們的戰利品:三株完整的月光草雌蕊、兩瓶共生苔藓和一束七零八落的月光草,被小心地裹在西弗勒斯的内襯口袋裡,貼着他的心跳。
“看。”李立冬突然指向天空。啟明星下,一群夜骐正掠過霍格沃茨的塔樓。西弗勒斯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卻除了晨曦中的微光,什麼也沒看見。他回過頭見李立冬看的專注,便也沒有再問,轉過頭又看向漸明的天空,黑袍的裂口在晨風中飄動,露出裡面沾血的襯衫。
城堡近在咫尺時,西弗勒斯突然停下腳步:“你的頭發,”他生硬地說,“上面有片葉子。”李立冬伸手去摸,卻被他搶先一步。
西弗勒斯的指尖輕輕掠過她的發梢,摘下一片心形的槲寄生葉子。他僵住了,這片在聖誕時才具有特殊意義的植物,此刻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翠綠。
李立冬沒認出來這是什麼植物的樹葉,她拍了拍腦袋,又抖落了一些植物碎屑和灰塵:“清理不幹淨了,我們回去再收拾吧。還好今天周日,不用上課。”她打了個哈欠,拉着西弗勒斯往主樓走。
西弗勒斯迅速恢複常态,将葉子塞進藥材袋。
他們溜進城堡時,差點撞上早起巡邏的費爾奇。躲在盔甲後面的狹小空間裡,李立冬能感覺到西弗勒斯的肋骨随着呼吸抵着她的肩膀。洛麗絲夫人從他們腳邊經過,喵了一聲,竟然沒有揭發他們,也許是被他們身上的混雜的植物氣味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