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接完熱水回來，之前和齊霏湊在一起小聲說話的女生已經不在原地。

程安然把灌滿熱水的玻璃杯放到齊霏面前：“小心點，有些燙。”

齊霏點點頭，順嘴說起剛才的事：“對了，放學後我正好要留下來出黑闆報，到時候等你打掃完衛生，我們可以一起走。”

程安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聽她這麼一說，才想起适才那個女生好像是今天上午剛選出來的文藝委員。

于是先答應了個“好”字，又随口問道：“你負責寫字嗎？”

“當然不是，我那一手字跟狗刨的一樣，怎麼好拿出來見人。”齊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龍姝妤寫字，我畫畫。”

程安然微微露出訝異的神色。

齊霏一臉驕傲道：“驚訝吧，我可是國漫大佬呢。”

程安然看着她文靜清秀的面容，實在沒法将她和國漫大佬這個身份聯系在一起。

但再驚訝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她對此接受很良好。

恰巧此時預備鈴響起，兩人也沒再多說什麼，各自轉回身，做起課前準備工作。

……

下午四節課，一節物理、一節語文，緊接着還有兩節連堂的數學。

無論上午還是下午，每隔兩節課都有一個大課間，總共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不少人都會選擇這個課間去辦公室問問題，或是去操場散散步，再或者幹脆在教室裡睡一覺。

不過開學第一天，每個人的精神都很亢奮，是以第二節課，語文老師一喊下課，教室裡立刻變得鬧哄哄一片，到處都是如雨後蘑菇般紮堆的人群。

程安然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身為課代表，她一下課就要追去辦公室，問老師今天有沒有課後作業要布置。

好巧不巧，她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聽見語文老師邊喝水邊跟李國強哀聲抱怨：“唉，下節課還得去頂樓，一下午連着三節課，嗓子都要幹死了。”

李國強就看着他笑：“能者多勞，校長把實驗班給你帶，就是相信你能帶好，辛苦辛苦吧。”

程安然這才知道，原來語文老師不止帶他們一個班，還有頂樓實驗班。

這時，李國強看到門口站着的身影，揚聲問：“程安然，你怎麼來辦公室了，有什麼事嗎？”

程安然忙不疊回過神，擡腳走過去：“老師，我來問一下周老師今天的回家作業。”

她記得語文老師姓周。

李國強也得意地跟周老師介紹：“老周，我給你選的課代表，中考作文滿分，怎麼樣？滿意吧。”

周老師哦了聲，打量一眼程安然，笑着對李國強道：“你安排的，我能不滿意？”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程安然，“你那篇作文我也看過，寫的是挺不錯。”

“謝謝老師。”程安然有些不好意思。

周老師知道女孩子臉皮薄，沒再多言，口頭布置完家庭作業：“剛開學沒那麼多任務，把今天課上的内容回顧回顧，有空再預習一下後面兩天的内容。”

程安然一一記下，正要回教室，李國強忽然喊住她，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好好幹，這裡進度快，剛開始可能要适應一段時間。有跟不上的地方，私下裡和老師說，老師給你想辦法。”

雖然李國強這番話說得委婉，但程安然還是聽出了一些話外音。

他大概是擔心她跟不上其他人的進度心裡着急，又憋着不肯說，才特地喊住她講了這些話。

她也沒有嘴硬逞強，欣然接受了李國強的好意：“謝謝老師，我明白了。”

李國強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揮揮手讓她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漸漸遠去，周老師這才問出憋了半天的心裡話：“看你這樣子，似乎還挺喜歡這個學生？”

李國強輕歎一口氣，沒有提旁的，隻是感慨般的說道：“每個學生我都喜歡，隻不過這是個苦孩子，我難免得多上點心，平時你也多關照關照。”

“好，我知道了。”周老師心裡有了數，不再多問。

……

已經回到教室的程安然并不知道在她走後，兩位老師之間又發生了這麼一番對話。

即便她知道，大概也不想成為被特意關照的那一個。

她的家庭是貧困了些，但她并不可憐。

程父程母都對她很好，雖然物質上有所不足，卻從不曾在親情上虧待過她。

她不希望别人僅僅因為她的家境而施以援手。

何況在她看來，貧窮和困頓隻是一時的。她會努力讀書，以後憑着自己的能力賺錢，總不至于就過得比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