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阊阖山,到了……”闌赤望着那一片茫然的雪,一瞬陷了進去。
從那一年起,阊阖百年間便被一場似乎從未停歇過的大雪覆蓋了一切。
凡所過往皆會在下一瞬被掩藏,就像永遠着不上墨的宣紙,留不下一絲痕迹。
“你熟悉?”少尊問道。
“熟悉的。”闌赤輕點了點頭,知他在想些着什麼,忽而笑笑,“我不是癡傻,隻是記的模糊罷了。”
她知曉自己的識海破碎如沙,可卻并非全然不能記得,隻是那些砂礫再難拼湊。
“阊阖大祭,是否除我魔族,都少不得。”少尊言罷看去遠處,來人一行淺色布衫,為首的,背上還馱了一隻不搭的長劍。
隻那柄平平無奇的長劍,卻難得吸引了少尊視線。
然闌赤卻一眼瞧見了那劍柄外的一枚枯槁顔色卻生機依然的花瓣。
那是曾居于魔地的骨容一族的骨容花骨。
“闌赤。”禾髅遙遙喚道,卻又在少尊的目光下慢了步子。
闌赤自然應聲,隻心中奇怪怎得禾髅師兄今次不帶新婚夫人出山,畢竟他于那位夫人的喜愛,在婚慶時已然處處可見。
“禾髅師兄。”
闌赤乖乖行禮,并未做多介紹,卻不想禾髅一語道破。
“這位怕不是魔地的少尊?。”
于是她便一呆,似乎想不通他怎得能瞧出少尊的身份。
直至追随東海的人落于隊伍後,少尊才開恩般替她解惑。
“做什麼?”闌赤見他牽起了自己的手,搭去了他的領口。
于是雖不明所以,卻也下意識替他理了理那看去還規整的領子。
……
少尊見此不算客氣的輕嘲一聲,又主動偏頭去了一邊。
繼而一枚螺紋繁複的花樣便露在了闌赤眼前。
那紋紫紫黑黑,好似還有流光隐隐,仿若螺殼上拓下來的一般神秘,像是一枚尖錐,又像是一洞深淵。
闌赤着迷般的擡起幾根手指輕輕撫去,渾然不覺這一動作惹得少尊大人一身不适。
直至他終究忍耐不得,拍落了她的手,躲遠了一步。
然這倒還叫闌赤一時有些失落,直看着他失了神。
“此乃離山氏歸于魔地後,烙下的神印。”
“神印……?”闌赤思量,“古籍中所載,神末之亂下避于魔地諸族,皆授印于魔祖姬伏。”
姬伏乃唯一可證遠古神族,是真正的神脈,而他所授魔族之印,亦被後世奉為神印。
“不過印記罷了。”少尊瞧着闌赤一臉鄭重,甚覺好笑,“一方你自魔地随處可瞧見的印記。”
闌赤聞言努力去回憶着,大抵記得魔地族人确實在頸側有印記。
可……
“我一定未見過你這個。”她笃定道。
然少尊卻甩了袖子大步而去,“你那記性,啧……”
闌赤聞言又是一呆,待回過神來這是被嘲弄時,那身藍袍已經要走遠去。
于是也顧不得什麼辯駁,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畢竟在這阊阖山下,稍有不慎,便要迷失在風雪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