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川失笑:“看幾張廢稿,還怕我洩露?”
“誰知道你是要看廢稿。”
薄聿川整個人低下去,一隻手扶在椅背上,一隻手放在桌子,他半個身體坐在桌面,把她籠罩在自己的範圍之内,“你以為是什麼?”
一向伶牙俐齒地尹岑出現慌亂地神色,他好像故意覆到她耳邊,把聲音壓低,氣息缱绻。
耳朵好像有電流忽然串過,尹岑不自覺輕顫一下,臉上轟然一熱,她倒吸一口冷氣,忽然忘記想要改畫稿的事情。
“不用緊張,”薄聿川勾起唇角,手臂環住她的肩,“放松點。”
“用你管?”
他若有似無地蹭着她的耳朵,黯聲引誘,“想不想緩解壓力?”
她沒好氣,“我要工作,你出去。”
沁涼的風絲絲入扣,窗戶是開着的,尹岑不自覺回過頭,細長的脖頸與鎖骨之間形成一種漂亮的弧度,仿若暗夜流光間的狐狸精,勾人心魄。
薄聿川的目光變得幽沉,顯然被這這隻狐狸精勾到了。
尹岑遲鈍地發現薄聿川的變态之處,有些是常人不能接受的地方,她越是退縮,他就越過分。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關系,讓她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來。要是有一天他們分開了,各自和别人在一起,會不會偶爾懷念今日種種,或許是一切都成為習慣,不小心喊出對方名字,令别人尴尬。
薄聿川當然不會再做第二次傻事,見她面上神情抗拒得厲害,他不再繼續動作,把手稿扔到桌子上,說,“别太晚了,劉阿姨會回去告密。”
聽到這句話,她才如夢初醒。
劉阿姨是老宅派過來的保姆,她的一舉一動肯定會如實彙報給薄家,尹岑不禁悄悄捏一把汗,幸好她從來沒在任何人面前對薄聿川有過明确的反感。
這要是傳到薄家長輩耳朵裡,免不了輪番關懷。
薄聿川是冷漠又單調的一個人,情緒匮乏到讓人窒息,他的生活裡隻有工作和看病,不是去工作的路上,就是去江淮的心理治療室的路上。
别人結婚度蜜月,約會看電影,他們是商業婚禮,都是為了表演給媒體看,在此之前甚至都沒見過面,連喬京楚忍受不了他們這種沒有任何浪漫的聯姻--
“你們結婚辦那麼冷冰冰的婚禮就算了,連蜜月都沒有,薄聿川他再有錢,長得再帥,也不能這麼虧待你吧?我看你們最好找個時間,公告天下,你天天演得不累,我看着都累。”
尹岑問過自己,這麼演戲累嗎?
當然累。
她不想辜負尹家的囑托,當初結婚時,尹家老爺子已是病危狀态,她答應要保尹家,如今尹家大勢已去,如果她非要追求婚姻的完美,肯定不可能,除非離婚。
*
威爾森夫人的幸運之星定稿後,她拿着裸石去打磨。
公司距離工廠很近,全部處于同一個産業園,剛好春日時節,天氣又好,走過去才五百米,她沒有申請護送。
她和打磨師傅約好兩點到,結果尹岑沒去,因為那天去的路上,她把裸石弄丢了。
薄聿川很早之前就和她說過,那個裸石絕無僅有,稀世罕見。威爾森夫人非常重視幸運之星,聽聞是要送給她親生女兒的結婚禮物。
尹岑坐在辦公室,冷靜下來後,仔細回想丢在哪裡了,這一路上,唯一值得懷疑的隻有一個女人——肖俪。
去加工中心的時候,她忽然從身後跑出來,撞過尹岑一下,裸石帶着盒子被猛地撞掉,那個女人替她撿起來了。
她的嫌疑最大,很可能是她調換了裸石。
尹岑從工位上站起來,一個人把五百米的路線走過一遍,觀察附近的情況,她詫異地發現,那條路沒有方便裝監控的地方,那個女人會選擇在這裡撞她,主要是因為監控太遠了,拍不到細節。
尹岑報警後,得知裸石價格的警方沒怠慢,很快通過數條監控鎖定了肖俪。
那天尹岑單槍匹馬殺到了辛帝亞的設計一部,設計一部的總監馮尚拿着保溫杯站在門口,見尹岑氣勢洶洶地走進來,愣了一下。
“肖俪,裸石呢?”尹岑一眼就看見撞她的那個女人坐在辦公桌前,她直接問,“你剛才調換的裸石放哪裡了?”
辦公室零星四五個人,一并豎着耳朵,偷偷聽她們的對話。
肖俪眼神閃一下,忽而笑道:“你誰啊?胡言亂語什麼?”
尹岑冷笑:“聽不懂人話是吧?”
肖俪大火:“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即使那附近有監控,肖俪也不怕被拍到,她調換的手速非常快且隐蔽,再高清的監控都拍不到。
“你知道那個裸石價值連城吧?”尹岑明顯看出她肆無忌憚,“9位數,你賠得嗎?”
肖俪冷笑:“你吓唬誰呢?”
“設計費就要七位數了,你沒去查查幸運之星的資料嗎?”
肖俪:“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
尹岑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我一定能找到證據,那裡有一排私家車,我已經拍過車牌号了,我回去挨個打電話,總有一個人能提供監控儀吧?”她雙手支撐到桌面上,冷冷地說:“肖俪,你現在不拿出來沒關系,你要是敢把裸石丢了,我必定把你送進大牢。”
肖俪背後一涼,冷汗瞬間下來了,威爾森夫人的設計任務有保密協議,她剛入行沒多久,沒想到原來那石頭這麼值錢。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隻能硬着頭皮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