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隐俊俏的眉毛舒展,随手将那鞭子一抛,丢進了小魚的懷裡,低低笑了聲:“不算太笨。”
在一旁安靜許久的駱任固卻出聲道:“并無此事,薛公子當真請我來護送舒掌門,此行危機重重,不是做戲。”
“看來駱镖頭不知?”舒靈越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們綠筠小門小派,識得我的人本不算多。薛氏找到我的行蹤,據薛二公子所言,尚且用了三個月。他剛找到我,我們卻馬上被西北王白裘公的人找上門來,若不是有人特意放出了我的行蹤想借找我的人演一出好戲,那便隻能是堂堂薛氏浪得虛名。”
駱任固怔了怔,略一思索也懂了其中關竅,一時無言。
鐘晴卻拍掌叫好:“原來姐姐也發現了這薛家是大壞蛋。”
“正是,所以我與他不是一道,妹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話畢分神看了眼許不隐:“我侄子自然聽我的。”
許不隐馬上入戲,站到她身後:“知道了,姑媽!”
聽得薛如磋一陣難受。駱任固起身解圍道:“三當家有事好商量,我威遠镖局與水上龍王還有波濤堂一向交好,請給駱某一分薄面,有話好說,莫要動手。”
鐘晴年輕的臉龐肅然,并不為所動:“駱镖頭,我認得你。正是因為有交情,剛才我不曾綁你。你現在卻替姓薛的說話,那你陪他一起吧。”命人将駱任固也一起綁了。
她快意恩仇得很,此刻确認舒靈越與薛如磋真不是一道,又招呼道:“小魚,快把毒娘子留下的‘醉花陰’解藥給舒姐姐拿來!”
不一會兒,那叫小魚的少年親自端出兩份解藥。
許不隐還遲疑間,舒靈越已經道了聲謝,仰頭服了下去。
當真是有人不怕死也不怕暗算,許不隐含笑搖了搖頭,緊跟着服了解藥。喝下去之後,頓覺渾身通暢。舒靈越感覺真氣在體内自由運行,幾息之間,手腕上那三個紅點也無影無蹤。這毒娘子的解藥果然是真。
兩人正起身緩了緩,眼前的少女卻突然昏了過去,直挺挺向前栽倒,多虧了小魚眼疾手快在一旁伸臂扶住。周圍的丫鬟婆子訓練有素般動作麻利地将她連抱帶扶送進了裡屋。
話事人突然暈過去,幾人面面相觑。
薛如磋和駱任固被小魚總管做主臨時關進了波濤堂的暗室,舒靈越作為三當家的客人卻得了好生款待,因為一天在船上沒用什麼餐食,有個婆子還端上來簡樸的農家飯菜,一道香煎鯉魚、一盤土豆片炒五花肉、一碗小蔥拌豆腐,香不可言。
用了飯她趁機在島上閑逛,在船上颠簸大半日,腳踏實地的感覺的确平穩安心。
波濤堂分内門外門,内門弟子會武功,基本住在總部裡,便是常人所理解的江湖中人,隻不過主要做貨運生意。外門弟子基本都是島上的普通居民,或者投靠而來或者分散在寒江各地的跑船人,統一受波濤堂庇佑,這次扮做給廚娘幫忙的燒火丫頭給他們下毒的就是外門弟子,一個普通漁家少女,因半點不會武功,所以誰都沒有在意。
舒靈越緩緩而行,周邊梨樹上已經墜了不少花朵,仿佛雪覆綠洲,穿行其間隻覺得花香撲鼻。旁邊的菜地有人挑好水正在澆園子,遠處的水稻田裡不少人忙着播種,再往江邊走,碼頭旁曬網場的老漁翁已經回家了。江面上波光粼粼,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岸邊歇腳的鸬鹚虎視眈眈随時準備開席。
其實此地倒是很适合隐居,她望着被夕陽照得仿佛有了溫度的江水陷入深思。
師父不在山上,雲遊四方也不曾來找林叟,那他究竟會在哪裡。
“姑媽,我們何時離開?”旁邊有人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舒靈越擡頭盯着這條盡職盡責的“尾巴”,目光沉沉。
“你會劃船嗎?”
許不隐直白道 :“不會。”
“你水性如何?”
“尚可。”
“寒江此段還不算太寬闊,你可橫渡寒江凫水過河。”
許不隐轉頭:“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