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隐這兒沉沉睡着還沒醒,薛如磋就去後院練武場看舒師父教武功。在他看來,那功夫甚至不算是武功,隻是一些強身健體的簡單招數,和以小博大的機巧之法。
不過他們薛氏子弟自小見識過各類功夫,他看得出來真練好了此功,莫穿林絕對能比尋常人靈活,若是真與人動手起來,還能有些借力打力之法,應該不會再像如今這般孱弱。
“你們自然不曾聽過。我師父說勤能補拙,這功夫叫《補拙功》,是因為他專門給根骨不好,沒有天分的徒弟創的功夫。不過需要比一般功夫更下功夫,更勤加苦練,才能有進益。”
專門給根骨不好的徒弟準備的功夫,這倒是少見。
許不隐:“不知尊師有幾位徒弟?”
舒靈越:“隻有我一個。”
薛如磋奇道:“舒掌門的功夫這樣好,根骨自然不弱,何須這功夫。”
舒靈越點點頭:“這是我師父在我還在襁褓之時為我所創,那時他見我比一般嬰孩瘦弱,擔心我學武不易,所以專門創了這樣的功夫。”
世界上竟還有這樣的師父,擔心自己徒弟根骨不好就創一門功夫給她練習,且不說對待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能有這般用心,将自創一門功夫說得這樣容易,這師父一定是位不世出的高手。恐怕舒靈越的師父果真就是駱任固所說的那位武功深不可測但性格跳脫的前輩。
這和薛如磋得到的消息不太匹配,江湖上聽過綠筠派的人已經不多,認識舒靈越的人更少,舒靈越能一劍斬斷赤面鬼的胳膊,她的功夫無疑遠他之上,但他探不出深淺。
薛如磋開口問:“敢問舒掌門的師父是哪位高人?”
許不隐沉默半晌與他同時開口:“你自襁褓之時就在你師父身邊了?”
舒靈越愣了一下,一個一個回答過來:“我娘在我不足一歲之時就去世了,所以我在襁褓之時就被師父收養了。”
“至于我師父是誰,告訴你們也沒事,他叫楚鶴秋。”
薛如磋和許不隐都沒聽到這名字。
“當年我下山之後,隐隐打聽,發現江湖上好像根本沒有人認識師父,我本以為是我偏安一隅,一直在浮玉山做掌門沒怎麼在江湖上行走的緣故,所以沒聽過師父的名号,但前幾日我将那本暢銷的《江湖風雲錄》翻完了,連隐士高人錄都一一看完了,也沒發現我師父。”
所以連她也想知道,楚鶴秋究竟是誰?
舒靈越說完之後目光鎖定許不隐:“我師父的事情之後再說,先說你吧。”
薛如磋也朝許不隐投去一個探究的眼神。
舒靈越肯定道:“我猜的不錯的話,你這不是普通的内傷,而是中毒。”
*
另一邊,後院之中,莫穿林還在院子裡苦練方才舒靈越指點他的幾招功夫。
他自小體弱,強度稍高的功夫他都練不了,能這樣暢快出一身汗的感覺很好。
昨天他終于決定請讓這位綠筠派的掌門教他一招半式。或許除了完成父親的意志之外,學武也早已成為他心中的執念。
昨天傳了他幾招之後。
今日舒靈越卻直接默寫了一本《守拙功》交給了他,還道這功夫十分适合他,将練習法門傳給了他。
他遲疑着問這樣是否不妥,他雖不是江湖人,卻也懂江湖規矩,指點功夫和教一套功夫的意味并不相同。
“無妨,綠筠派多數弟子都年齡偏大,有些半路出家的弟子,也是從這《補拙功》練起的。”
“原來是綠筠派的功夫。我如今得舒掌門賜功,也算綠筠派弟子了,掌門受我一拜。”他屈腿欲行個拜師禮。
卻被一隻修長纖細卻絕不柔弱的手攔住。
他擡眼認真看了看眼前女子,她皮膚極白,似白瓷一樣,臉上不見脂粉,更顯五官秀麗,俊目修眉,若是眉目舒展起來,倒似個和善可親的美人,隻是她神情十分淡然,讓人見了也毫無親切之意。
“在下隻是綠筠前掌門罷了,我也不能代為收徒,你要拜在綠筠派,自去浮玉山……”她說到一半卻停下來不說了。
莫穿林不知怎麼了:“舒掌門有何事,但說無妨。”
她瞥了一眼牆邊露出的一絲女子裙角,“兩位姑娘出來吧?”
月落和烏啼這才讪讪地走了出來:“大哥哥,舒掌門,我們不是故意偷看,隻是好奇。”兩道聲音又極為默契地疊在一起。
莫穿林淡淡笑着搖搖頭:“好奇便大大方方來看,何必躲在一邊。”他覺得舒掌門的性子,必然不會在意的。
要不要提呢?月落和烏啼兩人面面相觑,沒出聲。
舒靈越卻隐約猜到兩姐妹悄悄你戳戳我、我戳戳你是在做什麼:“你們倆也想一起學武嗎?”
烏啼一臉被說中了心事的表情,月落大着膽子道:“對,舒掌門,可以嗎?”她不知自己怎麼了,見到舒掌門之後,竟然萌生了學武的想法,
眼前這一雙少女的眼睛亮亮的。
舒靈越從善如流上前摸了摸她們二人的根骨,與莫穿林不同,她們的資質練武倒是沒問題。
“自然是沒問題。”舒靈越點點頭,她們說不定會比莫穿林練得更好。
這對頗為沉穩的少女牽着手跳了起來,“太好了。”
莫穿林也頗為高興:“那過一陣子,莫某便帶着妹妹們去浮雲山親自奉上入門拜師禮。”
舒靈越看着眼前這兄妹三人,忽然覺得今天的陽光頗好,照得這愁眠居裡的“愁”都消散了不少。
指點完功夫的舒師父腳步輕快的下去休息之後,第一天學武的兩個妹妹咬牙多練了兩個時辰,都有些堅持不住了。
莫穿林又獨自練了半個時辰,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進了從前他父親的房間。
他想去找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