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拉開一直背着的背包拉鍊，裡面是填滿了大半背包的藥。

随手拆開，摳出藥丸，楚歡就往嘴裡塞。

大的小的，一粒粒塞進去，也不用水，幹咽進去。

藥丸在喉嚨劃過，不知道是哪一種藥留下了苦澀的痕迹。

最後一顆藥丸吞下，前面虛幻的背影也撞到了院牆，散成了一縷青煙。

“啧。”

楚歡臉上笑容消失，帶上了不耐和疲倦，她斜睨了一眼籠罩過來的黑暗：“無聊。”

胡亂又把藥塞回去，拉上拉鍊，背包一甩，楚歡大步回了院子。

出去這麼一會兒，竈上水已經熱了。

李四在竈前瑟瑟發抖，見楚歡翻回來，幾乎要落淚：“姐姐，你回來了……”

跑過來的女孩在靠近之前又停下了腳步，她看着楚歡，眼中疑惑和驚慌交織：“姐姐？”

女孩的直覺有時候很敏銳，就比如說，她能感覺到此時楚歡和之前不一樣。

每周一次的副本選修課上老師的話在她耳邊回響。

“副本中，不僅要警惕NPC，也要警惕違反了規則，或者是獨自一人消失又出現的同伴。”

……好像楚歡後兩條都占了。

難道姐姐已經出事了？

她為什麼剛才沒有攔住姐姐？

“水燒好了？不錯嘛。”楚歡掀開燒水鍋蓋子看了看，升騰而起的熱氣讓她心情好了點，她也沒用這裡的臉盆，直接從包下拿出一個切開的葫蘆水瓢。

“來給我舀水，等會兒我給你舀。”

“哦哦哦。”李四下意識聽話了。

等看到楚歡認認真真洗手洗臉，她忽然放松了下來。

NPC也不會這麼認真洗臉吧？

而且總覺得姐姐是個很厲害的人，不會這麼輕易中招。

等交換着洗了臉，楚歡帶着李四，在門口敲了敲：“開門。”

裡頭的人抖了一下。

紅毛男結結巴巴：“她們，她們現在是人還是？”

王司機也很害怕：“不，不知道啊。”

門外敲門聲不疾不徐：“不開門我開院門去了啊。”

兩人更緊張了。

床上的黑壯男陡然睜開眼：“開門。”

“啊？”王司機愣了一下。

紅毛男一下就冷靜了：“她們還是人啊？”

說着，他還真去開了門。

隻是開門之後，他立刻就躲在了門後，小心翼翼打量門外的兩人。

看不出和之前有什麼區别。

他撓撓頭，小心問：“你們沒事吧？”

“沒事啊。”李四下意識隐瞞了楚歡出去過的事情，緊張搖頭，小聲說，“外面什麼都沒有。”

“那熱水還有嗎？”紅毛男也覺得臉上癢。

李四點點頭。

紅毛男走到門邊，但是又不敢出去，隻能幹巴巴回頭：“那個，你們能不能給我打點水進來？我不讓你們白幹活，等出去了，我就給你們錢，一千塊，怎麼樣？”

李四心動了。

她家裡條件不太好，一千塊已經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而且就打個水而已。

“姐姐？”

“你想去就去。”楚歡不幹涉她。

但李四一下就安心了。

姐姐不拒絕=外面沒啥危險。

畢竟一個人在院子裡都待了那麼久，李四膽子大了很多，還真就去打了水進來。

紅毛男也不欺負小孩，在自己身上找了找，最後把手表給摘下來了：“抵押，要是我在這裡面死了，你就拿着，也能賣點錢，如果我還活着，我就贖回來。”

楚歡多看他一眼，覺得他那一頭紅毛變得順眼了點。

李四看着那一看就值錢的手表，連連擺手：“不用了，我相信你。”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我家裡手表多得是。”紅毛男一點都不心疼。

李四最後還是收下了，她小心綁自己手腕上，好在拉到最裡面之後雖然松了點，卻也不會掉。

炕大，黑壯男占了一頭，王司機和紅毛男躺中間一點，另外一端就是楚歡和李四了。

李四在内，楚歡在外。

就連睡覺時候，李四都下意識牽住了楚歡的衣角，楚歡也不在意，她平躺着，兩手交疊在腹部，以一種很安詳的姿勢睡了過去。

夜漸漸深了。

屋内溫度好像也在降低。

炕上原本有厚薄适中的被子，睡着之前，他們都隻要扯個小角蓋住肚臍眼，可随着時間過去，他們逐漸把被子都卷到了身上。

就算裹成了春卷，他們還是覺得冷。

甚至眉毛上都結了冰霜。

可饒是這樣，他們都沒有醒來，隻皺着眉，像是陷入了噩夢中。

一道半透明的紅色身影忽然出現在房間裡，它表情呆滞，慢吞吞掃視了一圈周圍環境，眼神最後落到了楚歡身上，然後它一步步走向了楚歡。

這人身上，有違禁的氣息。

越是靠近，它臉上表情就更豐富，貪婪和觊觎顯現，它走到楚歡旁邊，彎下腰，嘴巴張開，嘴角拉扯到了耳下：“我知道你醒來了，嘿嘿嘿，你能看見我，是不是？”

“你睜開眼啊，你看看我啊，你不是來找我嗎？我來了啊，你怎麼不看我呢？”

“你為什麼不看我？？？”

聲音越發尖利，扭曲。

楚歡卻睡得很安穩，來者一臉扭曲，伸着手往楚歡臉上戳過去。

可惜，穿了過去。

它更扭曲了。

明明隻要看到它，隻要看到它，它就能和她親密接觸，為什麼不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