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窗外車水馬龍,而一牆之隔的辦公室内卻安靜的出奇,除卻紙頁偶爾翻動的“沙沙”聲便再無其他聲響。
大片的陽光穿過玻璃散在噌亮的地闆上,折射出正在辦公的兩道身影。
李何默默起身,聲音盡量放輕:“江總,金壇娛樂的老總約您今天聚一聚。”
“嗯?”江淮渺手中的簽字筆重重劃下一道,眸中閃過異樣的光芒,“告訴他,我去。”
時間一晃而過來到當天的晚上,江淮渺推開一扇包間的門,裡面早早坐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
那男人符合所有人對中年上位者的一切刻闆印象,稀疏的頭發,油膩的皮膚再加上令人作嘔的啤酒肚,所有元素彙聚在一起下意識就能引起人的防備。
打開門的那一霎,饒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江淮渺都不由微微不适。
她一派鎮定,颔首朝他打招呼:“王總,久仰大名。”
王敬軒露出一個笑,自以為風度翩翩地起身,實則一舉一動間都透露着沒有自知之明的油膩:“江總,久仰。”
被肥肉擠成縫的眼中是怎麼藏都藏不住的驚豔,他下意識咂嘴,粘膩的視線将江淮渺由上而下掃視了一遍。
猥瑣至極。
江淮渺有些反胃,強壓着不适在王敬軒對面的座位坐下:“不知道王總這次找我是為了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王敬軒端起酒杯在空中晃了晃,臉上的神色一變終于暴露出本性,不懷好意道,“前段時間你從我手下贖了個人,不知道令尊知道嗎?”
江淮渺這才正眼瞧他,頃刻間猜到了他的企圖。
“養個男人這樣的小事,我爸應該不屑于知道?王總找我來就為了這點小事?”她随意呡了一口紅酒,滿不在意道。
“倒也不是。”話雖然是這樣說,卻還是不放棄這個話題,“你女孩子家家,這樣不太好吧?又不是男人,随意一點就随意一點,女人嘛……”
王敬軒刻意停頓片刻,眼中的算計愈發遮掩不住:“亂搞可不行啊,江小姐。”
江淮渺沒有說話,恍若未聞,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口中,把他忽視得徹底。
王敬軒哪裡受過這樣的無視,常年身居高位的他早就習慣了衆人的追捧,自然而然也忘記了自己幾斤幾兩。
“你家就你一個孩子,家産沒有辦法才讓你繼承,可作為女人貞潔可是重中之重,如果你爸知道了……”
他悠哉遊哉地晃了晃頭,興奮溢于言表,就像一頭貪戀人肉的熊想要将江淮渺拆吃入腹:“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吧?”
王敬軒的想法很簡單,雖然這個把柄還不至于撬動江淮渺繼承人的位置的地步,但還是能從她手裡挖到一點肉的。
“你想要什麼?”江淮渺問。
包間的燈光還不算太亮,恰巧遮掩住她冷硬的目光。
以至于她的話給了他錯誤的信号,讓他誤以為自己的算計能夠順利得手。
王敬軒走到她的身後,雙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膀上,低頭想要靠近她的耳朵,不料被江淮渺躲開。
江淮渺感到嫌惡,背對着他的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再收斂。
王敬軒不滿地“啧”了一聲:“我要的不多。”
他伸出一根手指,笑得猥瑣:“江家最近想要競标的那塊地讓給我。怎麼樣?簡不簡單?”
娛樂圈這麼小的地方蛋糕早就被瓜分殆盡,僅僅一個金壇娛樂還不足以滿足他的野心,要玩就應該玩一把大的。
江淮渺嗤笑一聲,覺得他蠢不可及,冷臉拂開他令人厭惡的豬手。
“我會告訴我爸媽的。”
“那就好。”王敬軒洋洋得意,腦中已經開始浮現自己稱霸房地産的場景,絲毫沒有發現江淮渺态度的轉變。
“讓他們不要手軟。”江淮渺正面看他,面無表情,把他的美夢打碎。
王敬軒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江淮渺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待在這裡的每分每秒都令她惡寒,她跨步往外走,出聲:“我爸媽會記住你的,我也一樣。”
她的話猶如吐着蛇信的毒蛇,盤旋在王敬軒的頭頂,稍有不慎就會被惡狠狠的咬住脖子,而後瞬間斃命。
盡管江淮渺的威脅已經明晃晃到了令人無法忽視的地步,但王敬軒刹那間被拒絕以及威脅的無能狂怒還是占了上風,他面目猙獰盯着江淮渺的後背,下一秒就要追上去:“你說什麼?!”
“王總,留步。”李何側身攔住他的動作,面露冷色。
王敬軒理智回頭的一瞬哪能不明白,自己這是把人給得罪徹底了。
頃刻間冷汗直流。
如果隻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她是江氏集團的繼承人,江氏産業遍布各行各業,輕易不能招惹。
這次還真是算漏了,竟然真的把江淮渺當成了軟柿子。
他咬牙看着眼前即将消失的兩道身影,抛出最後的籌碼:“江總!請你留步!我手下最近有幾個好資源可以幫你的情兒牽線,不知道剛才的事還能不能談談?”
江淮渺的動作頓住,回頭看向驚恐的王敬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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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淮渺坦然收下王敬軒的“贈禮”回到家後,已至半夜。
她煩躁地踢開高跟,赤着腳走在冰涼的地闆上,一股寒氣由腳底蔓延到她的心髒。
脫下的外套被随意搭在沙發上,人也淩亂地躺着。
江淮渺先是呆滞地看着天花闆,意識抽離許久,而後又好像被什麼東西惡心到了一樣,直直沖向衛生間。
水汽朦胧的空間當中,花灑的水淅淅瀝瀝。
江淮渺仰頭讓溫熱的水将自己從頭到腳澆個徹底,一直萦繞在身上褪不去的惡心才稍有緩解。
她用力搓洗着後肩,一次,兩次,直到嫩白的肌膚上出現刺眼的紅痕,仿佛要将這塊皮膚整塊挖下。
惡心。
她的胃開始翻湧,卻始終吐不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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