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已經跑出院子後顧雪才後知後覺，卻再也不見她的身影。

“你給我過來！”顧母站在她的身後，厲聲呵道。

顧雪知道屬于她的災難要來了，她如機械一般僵硬轉身，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凝固，她結結巴巴問：“媽……媽，怎……怎麼了？”

顧母橫她一眼：“你還好意思問？”

“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今天沒有做錯事呀……？”她的身體開始顫抖，聲音逐漸崩潰。

“我罵你還需要找理由嗎？”顧母的笑容在她的眼裡愈發詭異，像極了一隻惡鬼即将把她吞吃入腹。

顧雪蹲下身來，雙手抱頭蜷縮身體：“媽媽！求……求求你了……不要打我！”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帶着劇烈的冷風就扇在了她的頭上，疼痛從頭頂蔓延至全身。

“就打你了，怎麼了？！”

坐在一旁的顧化原本還在喝奶，卻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目光 。

顧母沒有手軟，連踢帶打，邊打邊罵。

顧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以前顧母再怎麼都會避開顧化的視線，害怕會對小孩子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這次卻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完全忘記了顧化還在場。

一道驚恐的哭聲震動房梁，顧化哭得凄慘，原本含在嘴裡的奶瓶捧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顧母被驚動，瞬間回頭想要安撫。

她有些後悔了，她不應該當着孩子的面打人的，萬一留下什麼陰影就不好了。

“兒子不怕不怕，媽媽不吓你了。”她輕聲哄着。

不料，顧化的聲音卻更加凄慘，一雙手推搡着在她懷裡掙紮，見掙紮不開，他又朝顧雪的方向伸手，想要她的擁抱。

可此時，顧雪連自己都顧及不全又怎麼會在乎他的反應？

她依舊在顫動，眼淚穿過腿縫滴落在地，砸出一圈圈黑點。

場面已經有控制不住的趨勢，躺在床上的顧父被驚醒，連忙爬起來，煩躁問道：“你們在幹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就見顧母慌亂地晃動着懷中的兒子，可兒子并不買賬，依舊鬼哭狼嚎。

他今天本來就喝了不少酒，現在正頭漲得生疼，現在家裡又不得安生他便愈加煩躁，他難耐地搖了搖頭：“能不能讓他别哭了，吵得我頭疼。”

“我有什麼辦法？！你要時候有辦法你來！别站着說話不腰疼！”顧母白他一眼，不耐煩道。

顧父揉了揉太陽穴，壓抑心裡的火氣咬牙道：“那就找顧雪啊，她不是有辦法嗎？”

顧母冷笑一聲，眼神示意另一邊：“她現在有什麼辦法？已經被我打得起不來了。”

顧父深深呼出一口濁氣眉頭緊皺：“那我出去一趟。”

“死出去了就别回來了！”顧母罵道，又生怕吓到懷裡的孩子隻能忍着怒意噤聲。

顧化的嗓子已經嘶啞，聲音聽得直讓顧母心疼。他不斷朝着顧雪的方向傾斜，張開雙手。

顧母擰眉，無法，隻好把他抱到顧雪身邊：“喂！你先起來哄哄你弟！”

見顧雪聳動着肩膀無聲抽噎，她又不耐煩道：“聽見沒有？！”

“嗚哇！啊啊啊！”顧化的手打在她的臉上，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姐……姐。”

一句話，使在場的其他兩個人不由愣住，顧母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顧雪也停下了動作。

“兒子，你喊什麼呢？”顧母當即低頭看向他。

一滴滴眼淚從顧化的眼中滑落：“姐，姐。”

顧雪緩緩擡頭，纖長濃密的睫毛已經被完全打濕沾黏在一起，淚水從幹裂的臉頰上滑落，刺得她生疼。

顧母瞬間忘記了一切憂心的事，甚至忽略了顧化喊的人不是媽媽而是姐姐，她隻知道他的兒子今天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他會說話了！

她不顧顧化的嚎哭在他的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我兒子真棒!”

"姐，姐。”顧化依舊沒有放棄呼喚顧雪，像極了尋求疼愛的幼犬。

鬼使神差之間，顧雪仿佛忘記了身上的疼痛，站起身來，緩緩接近眼前的兩人。

伸出手摸了摸顧化的臉蛋，沾上一片濕潤的淚水。

顧化眯了眯眼睛，竟然停下了哭聲，一雙小手抓住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掌，滿是依戀的神情。

見此，顧雪心中有一刹那的顫動，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