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師。”顧梨帶着哭腔答謝。

“要謝還是要謝這位小同學，要不是他把我們叫住，我們不一定能趕過來。”老師往旁邊挪了一步，露出身後的小孩。

顧雪看着眼前意想不到的人，沉默了。

來人是顧化，他的臉上還帶着昨天摔下坑時的劃痕，嘴唇煞白，氣色也不佳。

她不由垂下眼睫，避免和他有眼神接觸，卻不知道顧化一直以哀怨的眼神盯着她，未曾挪開一瞬。

“既然沒事。你們就回家吧，下次要是又遇見了這種情況記得一定要叫我們，不要不敢說。”幾個老師耐心交代着。

顧雪和顧梨兩個人點頭，表示記住了，幾位老師又害怕那群人又追上來，于是護送了她們一段路程。

直到能看見不遠處的村子他們才離開。

時間已經不早，一時間這條小徑上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

顧化慢慢跟在兩位姐姐身後，默默注視她們的背影，不發一言，手上還提着自己從家裡帶出來的菌子。

隻是這籃菌子被大家自然而然地忽視了。

正如他一樣。

顧化十分難過地笑笑，控制不住攪動着手指，洩露出他不甚平靜的内心。

還是顧梨受不了這樣怪異的氛圍，停下腳步轉頭和顧化搭話：“小化今天真的是謝謝你了，不然我和你姐姐就……”

顧雪擡眸盯着她。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顧梨立即閉上嘴，聳肩往外走了幾步。

“隻是湊巧。”顧化不太在意道，順腳踢開了腳邊的一顆石子。

石子瞬間飛了出去，直到飛進茂密的草叢不見了行蹤。

“這麼巧啊？”顧梨挑眉，“不管怎麼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說着，她朝顧化的方向走去，剛想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就瞧見他手上還拎着一個籃子，不由驚呼出聲：“小化，你怎麼還那着這麼多菌子，拿去賣？”

顧化随意地應聲：“嗯……”卻将視線轉向了一旁的顧雪，仿佛在期盼着什麼。

見她依舊一副淡淡的神情，又癟癟嘴收回目光。

“那你是真的厲害，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還能跑出來。”顧梨誇贊道。

在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之下，他們很快就到了家，因為顧梨家靠近村口，她便先回去了，而此時，終于隻剩下了兩個人。

顧化不由松了一口氣，仍然亦步亦趨地跟在顧雪身後。

顧雪餘光中看見了他的身影，卻沒戳穿，直到自己也到了家門口，才轉身直視他：“你想要幹什麼？”

她的臉上沒有一分多餘的表情，有的隻是靜靜等待的漠然，一雙眼睛像極了無波無瀾的潭水，靜待顧化的回答。

顧化站在原地糾結了片刻，才鼓起勇氣回視她的眼睛：“你昨天是故意的嗎？”

哪怕現在他仍然懷揣着一絲希望，希望她能親口說出否定的答案。

可是現實向來殘酷，正如此刻的顧雪揚起了冰冷的嘴角，從嘴裡說出能夠冰封人熱忱的語言：“是。”

簡短的一個字卻将顧化心中所有的希翼打得粉碎，他連續地顫動了好幾下眼睫毛，眼中逐漸起了一層朦胧的霧氣，遮擋住他的視線。

“我就知道。”他的喉嚨緊了緊，發出沙啞的聲音，“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姐姐……”

“我不是你的姐姐。”顧雪撇過臉露出冷漠的下颌線。

這句話頃刻間戳到了顧化的痛點，他的眼淚洶湧而出：“不是！你就是我姐姐！我們是親姐弟！”

看着他這癫狂的狀态，顧雪的内心毫無波瀾，隻是一味地否定：“不是，我們不是。”

長年以來一廂情願所積累的怨氣在此刻徹底爆發，顧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好的……”

說罷，就把手中的菌子拿到了顧雪的面前，道：“今天的事不是碰巧，我是特意去學校找你的，因為一直沒有等到你所以又去周邊找了找。”

他停頓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得以舒緩心髒的疼痛：“這個，給你。”

“以後我一定不會再來找你了。姐姐。”

說罷，他轉身飛奔而去。

隻留給顧雪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靜靜看着擺在自己腳下的那籃菌子，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