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長從樓上下來,姚佩蘭小跑過去詢問宋斯年的病情,王院長答應了宋斯年幫他保密,隻說沒什麼。
許昊然把王院長接過來,自然也要負責送她回醫院,姚佩蘭拎了一大堆貴重的補品,把許昊然的後備箱塞得滿滿的,叮囑許昊然一定要送到王院長家裡。
王院長幾番推拒,可惜搡不過她。
汽車拐了個彎,終于看不到姚佩蘭的身影了。
王院長歎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
又補充道:“但我禮物不能收,我的診費本來就很高,該我收的我已經收了,更何況醫院有規定,不能收禮的,你一會兒再帶回來。”
許昊然表示理解:“錦旗可以收吧?我明天叫人打個錦旗送您醫院去。”
王院長:“……”
王院長把宋斯年的病情告訴了許昊然。
精神疾病的治療很大程度上依賴家庭的配合,宋斯年不想讓姚佩蘭知道,除了姚佩蘭,跟他最親近的也就是許昊然,許昊然費心些,對宋斯年的恢複會很有好處。
王院長總結了一個原則:多關心,但不能給壓力。
額外還給了一些詳細的建議,許昊然都記下了。
其實這些話王院長也跟宋斯年說過,但生病的人多半消極被動,缺乏主觀能動性,需要家人朋友拉一把。
到了湘和醫院紅樓,王院長下車,想要走回自己的辦公室,許昊然想了想,又叫住她:“王院長,您是知道斯年的心結的,他還應該繼續跟韓策……來往嗎?”
王院長食指向内,點着自己的心髒:“答案不在我這裡,在斯年自己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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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斯年整理了幾套衣服、幾本書,小小的行李箱都沒塞滿,這就是他的全部行裝了。
許昊然在車裡等他,讓他跟姚佩蘭話别。
姚佩蘭握着宋斯年的手,極其不舍,仍不死心地挽留:“你在家又不是不能閉關,我保證大門緊鎖,不讓任何人上門打擾,而且我還能給你炖炖湯,照料你的起居,何必那麼大老遠跑到外省去呢。”
宋斯年笑笑:“王院長說了,換個環境試試,說不定有奇效呢。”
姚佩蘭:“那你至少每天給我打個電話。”
宋斯年:“一言為定。您不用擔心我,有空跟韓阿姨出去走走。”
姚佩蘭誇張地反問:“我還跟她一起出去玩兒?那我怕不是腦子短路了!她對你那麼大意見,我還能跟她一起玩兒嗎?!”
宋斯年莞爾:“等時間長了就好了。”
姚佩蘭生硬地說:“也沒人規定旅行一定要有伴兒,我兜裡有錢,腦子裡有經驗,自己一個人也能四處轉悠去。”
宋斯年:“也對,我媽最厲害了。”
這是宋斯年成年後第一次去外地旅居。
往常因為工作的原因,他也偶爾出差開會,或者參加活動什麼的,但時間都不長,而這次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回家。
姚佩蘭其實能理解。就這幾天,家裡已經來了好幾波人,明着是邀請宋斯年參加各種各樣的研讨會、出席各種各樣的文化活動,其實眼神裡都是窺私欲。姚佩蘭能想象他們在背後都是怎樣議論宋斯年的。
她隻是舍不得。
房子是許昊然找的,據說在海邊,偏僻,安靜,風景優美,許昊然直接租了三個月。
宋斯年轉錢給他,他死活不肯收:“你借那麼多錢給我,利息一毛錢沒收,這點兒房租我還跟你要,我還是人嗎?”
宋斯年總覺得許昊然變了。
這種變化潛移默化,似乎是在他跟周賀在一起以後發生的。
全程一千三百多公裡,他們期間還住了一晚酒店,第二天的下午六點才到達目的地霜河。
霜河是個風景秀麗的海邊小鎮,早些年還沒什麼知名度,三年前修了個霜河度假村,一下子帶動了當地經濟,讓霜河成了一個小衆旅遊景點。
許昊然訂的民宿簡約而豪華,就在海邊,足有三四百平,兩居室,有寬敞的客廳,書房,健身房,通透的落地窗,陽台就能觀海。
宋斯年的本意是找個樸素的地方隐居一段時間,但看到這樣的環境,他也很難違心地說不喜歡。
許昊然估計花了不少錢。
宋斯年把行李放在客廳,簡單地參觀了一下新住處,不到十分鐘,許昊然就急匆匆地走了。
宋斯年覺得奇怪,都能花兩天時間開車送他來霜河,為什麼不坐一會兒再離開?
宋斯年把帶來的衣服和書整理好,許昊然就來了電話:“我給你找了個打掃衛生的人,是個啞女,不會打擾你,你叫她小羅就行。”
宋斯年:“嗯。”
許昊然詭異地停頓了兩秒。
門鈴突然響了。
許昊然:“應該是小羅,你去給她開門吧,我開車了。”
門外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穿一身灰撲撲的寬松衣褲,小麥色的皮膚,濃眉大眼,笑起來露八顆大白牙,非常爽朗。
她懷裡抱着……一隻貓?
宋斯年:“小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