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江何晚半怒不怒地訓了他一聲,沉默片刻,又說:“哥既然把你撿回來了,就要承擔這個責任,你現在還小,多擔心擔心自己的學業,腦子裡别盡想些莫須有的事情。”
“其實......其實現在還有回轉的餘地......”江歲小聲說。
“什麼?”
他的音量小到江何晚聽不清。
“我說,哥——”他鼓起勇氣看着他:“哥,你還記得樓下阿婆那個被醉鬼撞死的孫子嗎,我打聽了,司機賠了他們一百多萬,哥,我也——”
“江歲!你再說我打你了!”
江何晚揚起手,他沒真打下去,但是真的生氣了。
“你再說這種話我就把你送到别人家去,我隻當沒有你這個弟弟。”
“不要!哥哥!”
江何晚嚴厲的表情讓他的心很亂,江歲略帶讨好地拉住哥哥高高揚起的那隻手,低聲道歉:“哥,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說這種話了。”
聽頭上的人半天沒說話,江歲也不敢看,隻是一個勁地道歉,到最後,他已經聽不清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歲歲。”好久,江何晚才說話。
江歲乖巧地應着:“哥哥。”
“你是什麼時候出現這種想法的?”
“我......”
江歲啞口無言。
“哥把你撿回來,就算把你當親人一樣,你不要有這麼大心理壓力,哥做的這一切都是自願的。”
“再說,如果沒有你,我也沒錢繼續讀書,我也是要出去打工的,但現在不一樣,現在有了你,我心裡總覺得有一份慰藉,如果沒有家人在身邊,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他語氣平和地吐露自己的心聲,隻希望江歲的壓力不要這麼大,伴随着話音的落下,窗外“簌簌”的雪聲也更加大了。
房間裡寂靜無聲,世界仿佛将這一塊隔絕起來,冷空氣接觸到皮膚,江歲用被子捂着臉,終于放開了纏着已久的手。
江何晚靜靜坐在床邊,等被子底下的呼吸聲重歸平靜後,悄悄地推開門,出去了。
這個月發了快六千塊錢,算上除去這個月和沒工資的下個月要還的錢,手上存款變得告急。
專業催債的方叔已經替他們還完了将近一年的欠款,這才能給他一些喘息的時間,他現在必須要把這些欠債分文不差地還給方叔才行,不能再拖欠了。
大家都要過個好年,隻是這筆錢還完,剩下的說好給江歲買衣服的錢都可能不夠了,不過還好今天他帶回來了一些錢,資金總不至于太緊張。
紙上亂七八糟地寫着用錢的地方,債款、水電、房租、還有關于他們生活上的開銷。
江何晚看着入不敷出的賬本止不住歎氣,兩手撐住額頭,苦惱地思考不開工的這些日子他應該去哪賺點外快來補貼家用。
他沒看到,原本被關上的房門打開一條縫,已經睡着了的江歲靠在門邊,看着哥哥的背影發呆。
難得江何晚有時間,第二天江歲去學校的時候還吃上了哥哥做的早餐。
下了一夜的雪變得很厚實,江歲臨走時再次看了眼哥哥的着裝,發現他穿上了衣櫃裡最“時髦”的一件衣服。
“哥,你要去找工作嗎?”
他知道,每次隻有有重要的事情時哥哥才會把這麼壓箱底的衣服拿出來穿。
“嗯。”江何晚笑笑:“等你上學了,哥去超市問問招不招寒假工。”
“我昨天在線上看了下排班,下班時間挺好的,正好能去接你。”
“好的,哥。”
江歲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沒說祝他一定成功的話。
沒得到祝福的江何晚還有點失落,不過他馬上打起精神,去迎接自己九十塊一天的寒假工。
——
今天上學的時候,江歲從班上好事者口中得到了一個消息——黃宇得重感冒請了一個月的假。
“我靠,你們知道不,昨天黃宇他被鬼鎖在廁所裡了,半夜才被放出來,據說出來的時候精神都不正常了,渾身都是水!”
說話者就在林月月旁邊,對于吃嘲諷過自己的同學的瓜她還是挺積極的,追問道:“真的是鬼嗎,是不是他得罪人了?”
“呃......”男生一時語塞,不過還是堅持散播自己的謠言,點頭肯定。
“就是這樣的,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廁所原來建成前就算一座墳場,再說,如果不是鬼,那他爸媽怎麼找了他大半個晚上都沒找到,等淩晨才找到呢。”
淩晨時分總是容易給故事賦予恐怖的色彩,林月月半信半疑地點頭:“哦~聽起來好恐怖啊!”
“你是不是還是不信?”男生想到一條能佐證他的證據,迫不及待地分享:“我跟你講,他們找到人後,當晚就在查監控,你猜怎麼着,監控裡顯示當時那個時間段根本就沒有人進廁所!”
“啊?”
這下林月月真是吓到了。
罪魁禍首江歲面無表情地把作業拿出來在桌上放好,他昨天走的早,基本沒人懷疑到他頭上來,其實通往廁所的還有一條路,是沒有監控的,隻是很少有人從那邊走而已。
這件事在學校都鬧得沸沸揚揚,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傳播的,大早上幾個班幾乎都在談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