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好個屁！

方封在這一大一小臉上掃過，心裡直歎氣，也不知道這倆小孩過得什麼日子，大的瘦的下巴尖尖，小的餓的眼睛圓圓，兩人就差點沒把沒吃飽飯給寫臉上了。

“最近我都不出去了，聽說那個老賴跑到了江北，那邊有讨債的去找他的，過年的業務處理的差不多了，要是再有業務我就叫别人去接，最近到過年那段時間都沒事，你們要是有事可以随時叫我，什麼時候想來玩也可以，對了小晚。”

他問：“你今天休息嗎，還有歲歲，今天不上班上學啊？我本來就想挑個你們不在的時間布置一下好給你們個驚喜的，現在都被你們看見了。”

這些天他消息都斷聯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江何晚說：“歲歲放假了，我......辭職了，最近沒什麼事情就待在家裡。”

“方叔你太客氣了，哪有什麼驚喜，見到您我們就已經很驚喜了。”

“呵呵。”他這話說的好聽，方封也愛聽，笑着訓他一句：“油嘴滑舌。”

家裡的電器都是請了專業師傅來安裝的，現在大多師傅都已經關店不幹準備回家過年了，方封能請這麼多人出來肯定是給了不少錢，江何晚讓江歲去樓下小賣部買了些煙回來給師傅一人給了一包。

“人情世故做的不錯啊。”方封贊賞他：“誰教你的？”

屋内受了小恩小惠的一群大老爺們聽這話不樂意了，說：“啥人情世故啊，人家這是發自内心的體貼，善解人意，知道我們累了一天了得吸點小煙緩解疲憊，專門給我們買的！”

“行，那你們也體貼體貼别人，要抽煙出去抽嗷。”

“知道了，我們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嗎？”

眼見這麼一通工作也快到飯點了，江歲看着新來的冰箱裡被塞滿的雞蛋牛奶肉和菜，突然有些頭大，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富裕過，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菜好。

家裡的電飯煲不大，用的時間也有些久，已經成為了陳年老煲，煮飯不是很給力，需要半小時不說，盛出來有沒有五碗都不知道。

江何晚算了算兜裡為數不多的錢，在考慮要不要請他們去外面的平價餐館吃飯。

就在他嚴肅考慮的時候，方封在外面喊收工走人，擠在一起喝水聊天的大漢也休息夠了，一人提了幾袋垃圾出去。

等江何晚跑到門外，發現人已經下好幾層樓，他追下去鞠躬道謝，又是被那群老爺們好一陣調侃，誇的江何晚格外不好意思。

上來的時候走廊沒了剛才的熱鬧，清清冷冷的，江歲就站在門口等他。

“哥哥，我們家變化好大！”

他讓到一邊，讓江何晚看清他們的“新家”。

沙發正對的那個空空蕩蕩的牆面上原本隻挂這些照片，現在這些照片被移到别處，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他們隻在别人家見過的大彩電，角落裡嚴絲合縫卡着個空調，遙控器就放在新搬來的透明茶幾上，冰箱放在廚房外閑着的空地上，不占生活空間，這一切都如夢似幻，要不是泛黃的牆壁何一些與新家電格格不入的“老破小”依舊伫立在原位，江何晚都恍惚都認識他家了。

“這得要謝謝方叔叔。”

江何晚明白，原本從老賴家搬出來電器其實是要賣了錢還給債主的，這麼多東西可能有大幾萬，方封也沒賣，還自己掏錢請人送到他們家來安裝。

“我們要心懷感恩之心知道嗎？”他摸摸江歲的頭發，說：“以後我們有錢了，也不能忘記方叔對我們的幫助。”

“好的哥哥。”江歲睜着大大的眼睛：“我會記得的。”

——

走了幾裡遠找了個店喝酒的漢子們還在捧着方封的兩個侄子吹噓，方封自己幾杯酒下肚，聽着自己心裡也高興，跟着說：“我兩個侄子就是好啊，小晚也好歲歲也好，你們說，這都沒人管着，自己把自己拉扯大了，我是看着又心酸又驕傲啊！”

“特别是小晚，我還沒見過哪個孩子那麼小就辍學去打工，唉，也怪我那個時候沒錢，有錢，有錢我肯定把他們養在膝下當親兒子一樣對待。”

其中有幾人喝暈了，附和：“什麼親不親兒子的......現在，在就你跟他們最親，你這不是親兒子勝似親兒子！”

“要我說，就，就幹脆養着，那個大的孩子不是還沒成年嗎，還是要走讀書的路子，打工再怎麼說都沒有讀書強，讀出去了，考個好大學，再找個好工作，娶個好老婆，你這輩子不就安心了嗎？我知道，就就是因為之前那場塌方裡，覺得對不起大隊，但是，你如果沒出去摸魚上廁所，那就要全軍覆沒了，沒了你，誰，誰來養那兩個孩子！”

方封放下酒，他确實是想養着，但他連自己的安全也不能保障，如何還能養那兩個孩子呢？

如今他們讨債的遍地結仇，他也實在是怕那兩孩子跟着自己有危險，其實就像現在這樣挺好的，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他就力所能及為兩個孩子添置點東西。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