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柔原定在日暮前回家,姜家護衛發現小姐遲遲未歸,必定要去宴席中尋找,那麼姜令柔已到家的假象必被發現,鄭家很容易被找上門來,屆時姜家向他要人……
找上門來倒也不怕,隻是他的目的還沒達成,自然不甘心。這次不能一舉成功,下次再設計她幾乎難如登天。今日不成,難道要将那冰雕玉琢的一個,讓給顧甯安那尋常商戶子?
所幸,上天還是站在他鄭植這邊的。
不久後,世子提出先暫且散場,“康壽體弱,舟車勞頓之下疲憊不已,今日先告退了。”卻絲毫不提自己妹妹今日還有興緻去參加春日宴。
不過鄭家人也不會拆穿,宴席不成當然也不能強留,于是各自散去了。
鄭家在莊園中央給一衆貴客劃出來一片住處,世子、郡主攜身後護衛們前往,其中一銀甲護衛格外突出,這護衛雖身量高,卻并不壯碩,膚色也白皙不似廉州人,站到世子旁邊,更不像是能護衛世子的模樣,大概是幕僚一類。
這銀甲護衛正是趙彧,他于三日前奔赴涼州,查探阿史那淩一夥人的蹤迹,确認是鄭氏參與在其中。
然而鄭氏勢力在涼州城中隻手遮天,無論從明還是從暗,他都無法下手。若是公開身份,鄭氏必定對他有十足的警惕心,查不到什麼;可若是不公開身份,他來曆不明,根本無法通過正規途徑進入鄭氏莊園,僅憑他及身邊幾個護衛,也絕無可能溜進鄭氏。
實在陷入兩難之中,趙彧卻想到一妙計,立即傳信給相熟的鎮北王世子,叫他前來涼州相助,沒向他透漏具體要做什麼,隻是令他帶自己進鄭氏。
世子也沒那麼好命令,但趙彧的來信中夾帶了天子信物,叫他不得不從。
于是世子拉上妹妹,稱是郡主想參加“春日簪花宴”,于是攜人護衛妹妹到涼州,順便拜訪此地霸主鄭氏。
實際上康壽郡主對這類姑娘家的宴飲并不感興趣,隻是皇命難違,不得不來。到了宴席上沒坐一會兒便大感無聊,招來漂亮小姑娘同玩了少頃,把小姑娘送回去後便打道回府了,而後又跟着六皇子和哥哥一同進入鄭氏莊園,比姜令柔到鄭氏還要更早些。
……
此時已近日暮,姜家護衛見小姐遲遲不來,匆忙請見宴席主家裴氏,裴小姐聽了底下人的彙報大驚,“姜妹妹不是已經回去了?怎會又有一姜氏馬車?”
于是立刻請來鄭小姐,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鄭惠甯倒是不慌不忙,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來,“妹妹是由我親手扶上馬車的,怎會出錯?”
姜總管大怒,“今日來時,我家馬車路遇鄭小姐,您應當知道我們一衆長什麼樣子,難道鄭小姐能将我們小姐送到生面孔駕的馬車上嗎?”
鄭惠甯依舊鎮定,“柔兒上車時雖有心悸,可意識還是清醒的,更何況身旁還有青雲;我雖然不認識那些馬夫侍衛,但見妹妹和青雲都未感驚訝,想來是認識的。”
旁聽的貴女們覺得有理,畢竟坐在高處的貴女不少,是親眼看着姜令柔及其侍女上車的,賴不到鄭惠甯頭上。
鄭惠甯接着說,“看來是你們府中的另一駕車接走了柔兒,隻是走的急忘記通知諸位而已,各位還是盡快回吧。”
姜總管當然不信這鄭氏女的荒唐言,隻是現下拿不出證據,和鄭氏女相争更讨不到好處,隻好立刻回程,禀告老爺夫人。
“什麼?令柔被鄭氏劫走了?”
剛從官府回來的姜晏聽到總管的彙報,險些沒暈死過去。林夫人倒是很鎮靜,要姜晏立刻寫信給京中良國公府求助,同時組織人手,上鄭氏要人。
其實總管隻是彙報了今天發生的事,但三人都記得鄭氏來提親不成撂下的話,一緻認定是鄭氏作案。
“若傳到家中,那令柔的清白……”姜晏有些猶豫,在林玉蟬壓迫感極強的視線下逐漸不再出聲。
“先把女兒保住才最重要,”林夫人冷靜道,“再說咱們家是招贅,顧甯安不行再換一個就是,要名聲做什麼。”
姜晏一聽說女兒性命也可能不保,吓得立刻扯出紙筆來寫,“令柔遭鄭氏劫”六個字,交給管事命令其立刻寄往京城。
“不會,那鄭氏子最多是觊觎咱家女兒,絕不會殺她”,姜晏說出這句話,卻自己都不敢肯定。
“我們立即出發,”林玉蟬下了決斷,“不能把令柔的安危寄托到那豎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