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倒也沒歇着,是鄭惠甯來訪。
姜晏氣極,姜家還沒去找她的麻煩,她竟然還找上門來了,隻說不見。
林玉蟬倒有别的見解,一個小姑娘帶着些護衛隻身來此,翻不出什麼大浪,不如聽聽她有什麼話好說。
姜令柔決定見她,她倒也不想問鄭惠甯要個說法,隻是想着能否試探出更多的鄭氏消息,或許能幫到恩人。
鄭惠甯一改往日的溫婉風格,穿了一身大紅色芙蓉滿開羽繡裙衫,十分惹眼。
“柔兒,看來你我之間到底是缺些緣分。”
鄭惠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中還輕搖着羽毛扇。
即使姜令柔有所準備,還是被鄭惠甯氣得不輕。
“我拿你當閨中密友,你卻暗害我?”姜令柔到底沒有忍住,她承認,看到鄭惠甯如此嚣張,她的憤怒要比本來以為的更加深沉。
鄭惠甯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有些挑釁的笑容,“妹妹,你瞧上那商戶子,卻不想顧甯安能否保得住你。你生成這樣,不是我家大哥,也會有别的什麼人。”
鄭惠甯緊緊盯着姜令柔的面孔。
“鄭氏的嫡長孫還配不得你嗎,這是妹妹最好的結果了。一個護得住你的氏族,又有正妻之位,妹妹還求什麼呢?”
姜令柔隻覺得有些震悚,那個曾溫柔看着她作畫的惠甯姐姐仿佛消失不見,被眼前這一尊紅粉惡鬼吞噬。
“不必由你來操心我的前程,我是良國公的孫女,難道他人來搶,我就一定會被人得手嗎?你鄭氏不也顧忌我祖父,不然何須設下重重圈套又騙我呢,直接闖進府來綁走豈不更方便。”
姜令柔才不吃她這一套,騙孩童的把戲,還是少來她跟前丢人現眼。
說罷便請鄭惠甯離開了,她還是想太多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掌握多少秘辛呢,見她也是徒增自己不快罷了。
鄭惠甯被粗暴請離,臨走前還要對她放些狠話,“鄭氏到底勢大,雖說我此次做得明顯些,但家中定能保住我,隻可憐了妹妹白遭這一番苦楚。”
姜令柔并不在乎這一番話,自從她發現自己被鄭惠甯暗算後,她便再無半分感情。鄭氏若真遭了難,這鄭惠甯有什麼下場她也并不關心。
她關心的是,這鄭惠甯似乎對鄭氏很有信心,不知是鄭氏未察覺到危機還是另有什麼依仗,這也算是條線索吧,暫且記錄下來,不知她的恩人能否用得上。
被姜令柔記挂的恩人趙彧此時也正忙着,信件已分别遞交到陛下和鎮北王手上。鎮北王此時已派心腹屬官,攜五千精銳在涼州城外隐蔽處駐紮,隻等接到聖旨便立即出兵,包圍鄭氏搜查證據。
現在趙彧也隻等着聖上的旨意而已,并無其他要事在身。但他天性敏銳多疑,也擔憂着自己那日是否打草驚蛇。
雖說自己找到的證據已足夠處置鄭氏,但畢竟隻是搜查了一部分,若是有更重要的證據被轉移走,那麼更深層的罪惡就無法發現,對大梁有大危害。
趙彧此時居住的地方,是涼州知州安排的,就在官府附近,離姜府不遠。此時趙彧走到街上,欲要混入民間,想着能否從百姓口中稍知鄭氏情形。
卻見那姜府門前,一紅衣女子正神情氣憤地登上一駕馬車,那馬車上的圖案趙彧認識,是鄭氏族徽。
鄭氏的人來姜府?這兩家現下勢同水火,鄭氏來訪,不知是什麼目的,說不定那小姑娘會有些有用的消息。
說來可笑,自從世子回程,趙彧就極難收到鄭氏的消息。暗衛中倒有幾個留在鄭氏做探子,隻是難以與外界相通,無法給他傳信。堂堂天子欽差,又是皇子,卻要仰仗一個受害的小姑娘來傳信。
那鄭氏女離去後,趙彧又重來拜訪姜府,隻是他獨自一人,令姜家夫妻有些猶豫,不願讓自己女兒見外男。
姜令柔聽說恩人再來,卻堅持要見。
這是他們第二次單獨見面,第一次時身處險境,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麼;這一次,姜令柔也隻當是報恩,沒有未婚少女面對陌生郎君的羞澀,趙彧卻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
皇室不許諸位皇子過早接觸男女事,趙彧對勳貴家的女孩們也沒有過多關注,因此不通曉男女之别,等到身臨其境了才知道不妥。
那就快些結束吧,趙彧思忖着,正要發問。姜令柔卻搶先一步,說道:“剛才鄭氏三房的二女兒來,放了些狠話,瞧着底氣十足的樣子,不像是要逃亡的樣子。”
趙彧剛在外見到鄭氏馬車時,便知道鄭氏并未特意約束子弟,猜測鄭氏不知内情,得了姜令柔這一句話就更可以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