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也沒等他多久,令柔隻站了約莫半炷香,就等到了趙彧。裡頭是什麼情形,趙彧一眼看過去便知,他三兩步跨到上首,将令柔挽到懷裡一同坐好,才喚底下人起身。
飯菜雖已是國公府搜集全府出來的精品,在趙彧眼裡卻不算精緻,隻能是勉強入口,幸好他此時興緻也不在用餐上,因此隻是淺嘗辄止,時而與姜家唯一的朝官姜顯談論些時政,時而與令柔父親姜晏談論些家常,氣氛倒也還算和睦。
國公見狀,便邀殿下一同飲酒,卻被“午後有要政處理”為由婉拒,便也不再勉強,隻是心裡難免嘀咕,不知殿下為何明明有要事,卻還要硬擠些時間陪着側妃一同回門,看來是真心寵愛令柔,也因此願意給她撐臉面。
趙彧卻并如他所想那樣忙碌,理政隻是個托詞,隻是不想讓自己飲酒而失魂亂智而已。那日與令柔成婚,他被勸着飲下好幾杯烈酒,又看着令柔聘婷的身姿,不由心生搖曳,險些就控制不住自己,如今既然答應她不做強人所難的不義之舉,那就更要當心酒氣誤人了。
殿下雖不欲管束國公府諸人飲酒,他們卻不能不留心,隻推脫說“怕酒後失儀,掃殿下雅興。”
令柔卻不顧及,國公拿出來的酒是珍藏多年的蜀地果酒,又叫“猴兒醉”,入口極為清甜可口,是長在極高果樹上的鮮甜漿果釀造而成,又從蜀地加急運往京城的當季品類,耗費人力物力都巨大。
這樣的好酒烈酒,從前她這未出閣小姑娘,根本連碰都不被允許,今日可算成婚了沒人管着,她偏要一醉方休!
國公想斥她不得在殿下左右放肆飲酒,卻被趙彧止住,他鮮少管束令柔,也不願看她被别人拘束,想喝便喝,哪有那麼多顧慮?
若說是怕冒犯,那姜家人還不知道,這看似乖順的小姑娘已經冒犯過十數次了,且連酒醉都不用,随意想如何便如何,他一向也是随她去的。
趙彧同姜家幾個主食的男人聊天的光景,令柔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這果酒真是清甜好喝,甜蜜又沒有沖天的酒氣,就是後勁實在太大,令柔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醉倒了,手裡還捏着一杯正要飲下。
令柔醉倒,将趙彧驚了一下,将那張小臉翻過來,看到紅撲撲的面孔和還勾着殷紅的嘴角,不由好笑。
“令柔酒量不佳,偏又愛好這一口,請殿下見諒,容拙荊将小女帶下去先淺眠一陣,等醒酒再陪伴殿下。”姜晏小心說着,他倒也不怕趙彧發怒,隻擔心自己女兒是否喝得過多了,急着要帶女兒下去休息。
“不必了,”趙彧卻拒絕,“我帶着令柔回家去,府中有位禦醫,讓他開一劑醒酒的藥方更保險些。”
這就要走了?姜晏和林玉婵都無法接受,他們才和女兒待了這麼一小會兒,竟又要分離了?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隻能盼望着年節才能回來看一眼。
夫妻兩個不舍,卻也不敢攔,隻能看着六皇子将自己女兒打橫抱着,登上馬車,兩個人殷切地向那邊望着,久久都沒改變動作。
“這丫頭!喝什麼酒呢,若不喝沒準兒還能再單獨同我們待一會兒。”姜晏懊惱,不舍女兒。
林玉婵卻是一歎:“你想留着女兒,他卻不想,午時來這麼一趟,就是要帶咱們女兒一同回去的。”
令柔是醉着,醉暈過去一會兒,卻還沒有完全醉倒,趙彧要帶她走,又将她“搬運”到車廂裡,這她是有意識的。令柔當然不想走,于是故意搖晃身體成心同他搗亂。可惜了,她以為的大力搖晃,在趙彧眼中隻是輕輕擺動,稍使些力氣就将這條小魚制住,将她整個都用臂膀束好。
趙彧來時是騎馬來,走時卻陪着醉鬼令柔一同坐馬車。他将令柔正面摟在懷裡,把她雙臂分開,又結在他肩頭,生怕她被馬車颠到,又怕她從他身上脫落下去。
朱雀坊的車路修得雖好,可也難免有颠簸,趙彧苦笑,感受着小姑娘玲珑曼妙的身姿刮蹭在他身上,卻又不能動她,不知是獎勵還是懲罰。
他笑着,将自己唇齒靠近令柔鼻梁那塊兒薄薄的皮肉,輕輕咬了兩下作為懲罰。他格外鐘愛這裡,一是因為這裡生得實在好,高挺筆直又不乏肉感;二是因為這裡位置好,他的嘴唇貼在這裡,額頭就能抵住她頭頂,呼吸間是她發絲的香氣,又能将她整個的抱進懷裡。
就這麼抱着,趙彧感受着她動人的香氣和體溫,寵溺卻無奈道:“好姑娘,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這話說得輕,如飛煙般飄散在空中,他也沒指望能得到回複,于是一路無話,就這麼摟着回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