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懷表被打開,裡面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女人抱着一個小男孩,她應該很忙,拍照的時候身上的實驗服還沒來得及脫。
“……”
“看夠了嗎?看夠了還給我,這也不是什麼寶貝……”阚焱有些擔心的問:“你不至于搶劫吧。”
“……你的命都是我的,一塊懷表又算得了什麼。”他閉閉眼,最後還是把懷表扔給了對方。
剛準備離開,手腕就被人抓住。
看着阚焱的手,上面扣着的手铐不知何時已經被解開。
他驚詫道:“你……”
“你真以為我會任由你宰割?”阚焱将人撲到,拽拽的笑着:“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藏的這麼嚴實,我倒要看看你長的怎麼個奇形怪狀……”
少年本來準備收手的動作一頓,刹那間那雙漆黑的眼睛變成了藍色的豎瞳。
……
等阚焱再次醒來,天黑漆漆的,而他正躺在沙漠中。
身邊搖曳着火光,他想起什麼,猛的驚起。
察覺到旁邊有人,阚焱立馬進入戒備狀态,卻發現是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年。
“怎麼又是你?”
少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快垂眸。
阚焱腦子一疼,拍了拍,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喃喃道:“我們不是該在森林裡麼……”
一串烤肉遞在他面前,“吃吧。”
阚焱沒有伸手,眯着眼睛笃定的說:“你想毒害我?”
“阚少爺,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嗎?”說着他撇頭扯下面罩咬了一口,再次遞了過來。
這是阚焱沒料到的,他正欲仔細瞅瞅,對方又将面罩拉了上去。
一晃而過的側臉讓他感到熟悉,阚焱心髒仿佛都停了一下。
“出門在外,肯定要謹慎點。”回過神來,他沒再推脫,大大方方吃了起來,嘴裡含糊道:“而且你什麼都沒問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說是來保護我的又不像,隻可能是來追殺我的了。”
篝火下,少年微微側過身,沒有為自己辯解。
“你那塊懷表,哪來的?”
“朋友送的。”
“朋友?”
“兒時的朋友,後來找不到了。”
“為什麼找不到了?”
“聽說他全家遇難了……”阚焱心中莫名觸動,心中有些不好受:“我記得我小時候還說過要保護他,要是我早生幾年就好了,也不會什麼都做不了。”
良久,少年的聲音飄在夜色中:“童言多兒戲,你居然還記得。”
“本少爺記性好。”
“那他叫什麼?”
阚焱難得愣住,那個名字呼之欲出,卻又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有些時候,遺忘比銘記更好。至少這樣可以繼續當個傻子……”
陷在怔愣中的他并沒有聽清後面那句。
後半夜裡,他自說自話的說了很多,身邊的那個古怪少年偶爾會看向他,但大多時候隻是盯着遠方看,眼中透着少許迷茫。
……
等他再次回到帝國,執行軍方分派的任務時,接到的卻是江寒的通緝令。
江寒背叛了伊斯特帝國,加入了反叛軍。
可在他打聽到的消息裡,江寒不是呆在研究院做研究,就是前往偏遠星系采集樣品數據。
怎麼可能叛逃?
他不相信,所以他趕在其他人之前,在反叛軍石龜房裡找到了江寒。
小型航艦從空中墜落,在石龜房上砸出了個大洞。
阚焱從燃着火焰的航艦裡艱難的爬了出來。
“阚焱?”
火光中江寒的眼睛紅紅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沾滿了血污,孤立無援的站在那,顯得有些可憐。
“外面的爆炸聲是你弄出來的?”
“是。”他拽起江寒的手,往外面跑:“跟我走,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帶我走?為什麼?”江寒有些發愣,因為眼睛紅紅的,看上去有些可憐:“帝國下了通緝令,你不是應該抓我回去嗎?”
“……無論如何,我都會相信你。”
江寒低頭撫着眼睛,艱難的問:“你相信我?”
“我相信,我相信你不會背叛帝國。”
話音剛落,門口出現了個熟悉的人。
獵沿眯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問:“阚大少爺抓着我們小首領做什麼?”
“小首領?”阚焱腦子一片空白,他抓的明明是……
還不待他回頭,後頸一疼。
酥麻感從頸脖蔓延開,他努力轉過頭,隻見江寒笑的全身發抖,手中拿着的槍卻穩穩的抵在了他腦門上。
可阚焱卻無法顧忌到這些,他發怔的伸出手,摸着他的眼睛,問:“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那雙豎瞳微縮,透着從未有過的冰冷。
站在阚焱身後的獵沿立馬上前,将他踢跪在地上。
“這裡沒你的事。”
“明白。”獵沿不顧燃起的火,往石龜房深處趕去。
“瞧這一身傷,廢了不少功夫吧。”江寒并不作答,輕笑一聲:“博萊恩下發通緝令後,你是第一個來找我的。這麼着急,是為什麼?”
阚焱咬牙低頭不語。
江寒俯下身,抓着他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因為你喜歡我?”
“我喜歡的是江寒,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不是最清楚嗎?”江寒拍拍他的臉,神色更冷的些。
阚焱雙目刺紅的盯着那雙眼睛:“這不是人類會有的眼睛……你不是他。”
“我是誰不重要,你怎麼死的才最重要。”槍口下移,慢慢抵在阚焱心口上:“阚少在軍校裡默默無聞的幫了我那麼多,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砰——”槍響與燃料桶爆炸的聲音同時響起,等阚焱再一次回過神來時,他胸口處多了個血淋淋的彈口。
他額間流着冷汗,喘息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擡起頭。
隔着遙遙幾步,江寒正站在燃燒的石龜房中,回眸看了他最後一眼。
寥寥幾秒鐘,阚焱恍然間看到了那雙眼中落下的淚,還有其中決堤的不舍與決然。
崩裂的燃料箱燃起熊熊火焰,猶如萬丈高牆般,将兩個人徹徹底底的分割開,再見便是十年之後的得而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