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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妙繁目送她離開，轉過身，對滿臉疑惑的男人小聲說：“肅先生，我好像給您惹麻煩了。”

“沒有，别想太多。”肅聯心疼他還來不及，又怎麼舍得怪他，況且那個尤小姐早就讓他很不耐煩了，伸手想接過他肩上的麻袋：“我來拿……”

“不用了肅先生。”孟妙繁微笑着搖頭避開他的手，徑自往前走。

“……”肅聯手掌落了空，心裡也跟着蓦地一空，回身上前攔住他，默不作聲把麻袋搶了過來。

他一身精緻西裝卻扛着個破麻袋，孟妙繁搶不過他，隻好妥協，跟在他身邊輕聲說：“肅先生，你不應該做這些粗活。”

“如果你覺得撿廢品很有意思，我可以陪你一起，但不要自己一個人出來好嗎？”肅聯轉頭，牽住了他涼涼的手，聲音裡帶着一絲他自己都覺得驚訝的溫柔：“我會心疼。”

孟妙繁腳步微頓，答應道：“嗯。”

“這個給你，每個月我會往裡面打錢，随便用。”

一張卡遞到了他的面前，孟妙繁愣住了片刻，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指，站在原地看着他：“您也把我當成那位小姐口中的鴨子嗎？”

“當然不是，”肅聯回身看到他滿臉委屈，腦子飛速運轉，找了個理由：“凡凡，這是給你的工資，因為我最近的項目遇到了一些麻煩事，你不是對繪畫很有天賦嗎？所以，我想聘請你當我的小顧問好嗎？”

“您要聘請我做……顧問？”孟妙繁這才臉色稍霁，思索着他的話，接過那張卡，認真點頭說：“可以，不過我每個月隻拿該拿的錢，你問了我問題，如果我能回答，再給我工資。”

“當然，”肅聯松了口氣，笑着攬住他的肩膀，低頭在他耳邊說：“有了凡凡幫我，壓力小多了。對了，你認識剛才那個女人嗎？”

孟妙繁目光微動，否認：“不認識……隻是在報紙上看到過關于她的報道，有照片，所以知道她是搞壁畫修複的。”

“你對壁畫也有興趣嗎？”肅聯驚訝地問。

“嗯，偶爾會去圖書館裡看書……但我字認識的不多，隻能對着字典看。”孟妙繁低頭，額前垂落了碎發的陰影把他的表情完美遮住了：“那位尤琦小姐出過一本書，圖配得很美，但是文字寫得不太好。”

肅聯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我們凡凡真厲害。”

“肅先生，”孟妙繁推開他的手，一臉嚴肅地問：“你剛才說讓我做你的顧問，是認真的嗎？”

肅聯看着那雙真誠的眼神，心虛地繃着臉說：“當然是認真的，難道你想渾水摸魚嗎？現在我就有個問題要請教一下我的小顧問了。”

“什麼問題？”孟妙繁眼睛亮晶晶地躍躍欲試了。

“就是……”肅聯正好在苦惱目前遇到的最大的難題，雖然知道問他也是徒勞，但看他那麼期待，還是決定說出來跟他讨論一下，想着也許能幫助自己理清思路：“這次的項目是關于遠古壁畫修複的，因為壁畫遺迹在海邊，很容易受潮起甲……起甲的意思是……”

“我知道，環境濕度大确實會引起壁畫表面的顔料層或者地仗層局部翹起、卷曲，像魚鱗或龜甲一樣。”孟妙繁示意他說重點：“遇到什麼問題了嗎？一般來說，把粘結劑注入空鼓部位，粘牢不就好了嗎？”

肅聯再次被這個其貌過揚導緻嚴重被忽略内涵的少年驚呆了：“你居然………”真的挺懂。

孟妙繁歪頭看他，皺眉把手指上的繭子給他看看：“肅先生，您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對嗎？其實，我翻字典也看懂了很多知識。”

肅聯看着他指腹上明顯變白了的角質層，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指輕輕搓了搓：“以後我教你認字就不用翻字典了。”

“真的嗎？”孟妙繁眉梢染了幾分笑意，随後想到什麼，恢複了平靜如常：“您挺忙的，應該沒有時間吧？”

肅聯立刻保證：“凡凡，我忙完這陣子，一定會抽出時間教你認字。”

“好。”孟妙繁微微一笑。

漂亮的臉被暗湧的暮色籠上了一層薄紗般撩人心魂，肅聯看得一陣失神，他忍不住想低頭親吻那張微啟的唇：“凡凡………”

孟妙繁茫然地看着男人越靠越近的那張臉，淡淡的煙草混合着清新的海鹽味道，讓他手足無措。

他隐約知道對方想做什麼，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已經很努力在扮演好一個男性了，為什麼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些同性糾纏呢？

可是……糾纏他的是肅先生…肅先生對他很好，孟妙繁不自覺地貪戀着他的關懷備至，卻并不希望他把自己當成廉價的鴨子，或者如那位小姐所說的那樣成為——他的初戀情人——那個傳說中的王家二小姐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