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果不其然,宋待和李昱一大早就被老徐叫進了辦公室。
兩個人進去的時候,老徐正坐在辦公桌前,看着自己畫得不成樣子的教案。
“老徐。”宋待小聲喊道,跟着李昱也叫了一聲。
老徐手上動作沒停,甚至都沒有看門口的兩人說道:“來了”。
兩人點了點頭。
“随便找個地方先坐,等我把這點兒搞完。”老徐随意指了指辦公桌的椅子。
辦公室不是特别大,但是屋裡隻有三張辦公桌,還是比較寬敞,這個時間其他老師都還沒來,整個辦公室屬于就老徐一個。
宋待輕車熟路地坐在正對着老徐的椅子上,李昱跟着坐到旁邊。
老徐忙了兩分鐘,才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才開口道:“打架了?”
宋待摁住李昱,搶在他之前開口:“不是打架,隻是我單方面的打了别人”。
李昱看着被摁住的手,皺了皺眉,接在後面說道:“我也參與了”。
他剛來沒多久,雖然聽張池跟他科普過幾個老師的性格,但是還是拿不準面前這個人的脾氣。
老徐點點頭,視線從宋待身上移到了李昱身上:“說說吧,具體什麼情況”。
李昱這次搶到了說話權,開口說道:“徐帆故意挑釁撞了我,然後我氣不過罵了他一句,宋待拉架,徐帆像發了瘋的狗一樣,逮誰都咬,罵了宋待,宋待才沒忍住,而且沒有打他,不過是翻滾了一下,和大地來了跟親密接觸而已,是徐帆小題大做”。
“你倒是會形容”,老徐靜靜地聽完,點了點頭,轉過頭問宋待,“是他說的這樣嗎?”
宋待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李昱确實是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出來,有點兒藝術加工,但是宋待倒是覺得,不像是李昱會說出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
“徐帆倒是沒有很嚴重的傷,對于這個年紀的小孩也不是什麼大事,要不是主任問,真不想管”,老徐無奈地說,“他意思是讓你們去道個歉,不過按你們說法,徐帆挑釁在先的話,這個歉不倒也罷”。
李昱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麼發展的,看一眼旁邊的宋待一臉悠閑的表情,顯然他對目前的狀況猜測的七七八八,怪不得昨天在大庭廣衆下就敢動手,敢情張池沒說錯。
老徐歎了口氣,本來這麼早上班就煩:“要不你們互相道個歉吧,我不想去跟主任掰扯了,你們看行嗎?”
李昱堆起一個笑容:“老師您說什麼就是什麼,畢竟我們确實讓他挺沒面子的”。
老徐也是笑了笑:“你還真是有意思,怪不得跟宋待能成為朋友”。
李昱雖然不很明白這跟宋待有什麼關系,但是還是賠笑道謝:“過獎過獎,您也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老師”。
老徐幹笑了兩聲,朝兩人擺擺手:“你們回去吧,等着跟主任去一趟”。
兩人點點頭,朝門外走去。
兩個人即将踏出辦公室的時候,老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下次打人看着點兒場合,别這麼招搖”。
“下次不給你添麻煩。”宋待說。
“就這麼簡單?本來以為還寫個檢讨什麼的。”李昱伸了個懶腰,還有點兒難以置信。
“老徐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月考之後,徐帆大概率還是回一班,掀不起什麼浪。”宋待說。
宋待嘴上這麼說着,皺了皺眉,但是昨天那事肯定不可能直接掀過去。
“真不懂,等一個月就行了,這麼想不開非要針對我一下。”李昱說。
宋待手插在兜兒裡,但是手腕還是露在外面,學校常服就是件運動裝,連帽子都沒有,兜兒還小的要命,還天天檢查要穿。
“嗯,老傳統了,給新來的找點兒不痛快,”宋待說,“我們班還算好的,其他班的情況更糟”。
李昱也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道:“還要跟他道歉”
“我道歉就行,畢竟人是我摁地上的。”宋待說。
李昱打斷說:“那可不行,我還想看那家夥道歉呢,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占便宜”。
宋待哭笑不得:“這算哪門子占便宜”。
“不管,要道歉,就一起。”李昱不容反駁地說。
宋待笑着點了點頭。
下午兩人又大搖大擺的走進二班教室,一副幹架的氣勢來到徐帆面前。
兩個先後挑釁的說了句對不起。
“聽說昨天徐帆被宋待摁到餐廳地上了,啧啧,那叫一個慘啊”。
“我也聽說了,當時不少人都看見了,真丢人”。
徐帆聽到周圍人的嘲諷,再加上兩句漫不經心的對不起,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對了,平時斯斯文文的樣子也不裝了:“艹,你們這是道歉的态度嗎?以為這樣就完了嗎?”
李昱打斷他,趾高氣昂地說:“停停停,主任隻是讓我們來給你道個歉,可沒說什麼語氣,而且,現在該你了,道歉吧”。
徐帆的眼神兇狠,李昱感覺下一秒就會沖過來咬他一口:“我…我憑什麼道歉?是你們,你們…”
“我們怎麼?”李昱勾起一個壞笑問道。
“你們,你們…”徐帆你們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
“說被摁在地上也太丢人了?”李昱繼續挑釁道。
“被我們把臉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宋待附和說道,“還不是你自找的”。
李昱揉了揉耳朵,不耐煩地說道:“快道歉,道完歉還等着回去上課呢”。
三個人僵持了許久,徐帆才從喉嚨裡擠出來一句聽不很清楚的對不起。
“這不就行了嗎,雖然我沒怎麼聽清,但是就算你說過了吧。”李昱擺了擺手,大度地說。
徐帆咬着牙狠狠地說道:“你們等着”。
宋待斜嘴笑了一下,走出二班教室。
宋待根據林琳提供的消息,晚上等到九點多才走出教室。
宋待出去沒過多久,李昱吳塵也走出教室。
張池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這是鬧哪兒出啊”。
宋待等在巷子口,這條巷子不僅是宋待回家的必經之路,也是徐帆的必經之路。
他不确定徐帆什麼時候會出手,先下手為強總是沒錯的。
一個穿着校服的身影,從黑幕裡逐漸靠近,宋待伸手打了個招呼:“來了”。
吳塵走到距離幾米的位置,點了點頭,問道:“幾個人?”
“四個吧,他們幾個一直一起。”宋待說。
“那還好,不難對付。”吳塵說。
宋待笑了笑:“要不是上次正好碰見,還真想不到,你這種好好學生還會打架”。
“你也是。”吳塵笑着,但笑意不達眼底。
吳塵也不意外,剛轉學也被針對,吳塵也是想着忍一下,等着息事甯人,但是那群人還真是有着讓人佩服的毅力和精力,一旦粘上就跟狗皮膏藥一樣,撕都撕不掉,他們不會在你忍耐示弱的情況下,少這麼一個消遣的玩物。
他自然覺得沒必要繼續忍下去了。
吳塵的眼神裡沒什麼感情,又被人堵在了學校後街的小路上。
“哥幾個就是來給你長長記性,不屬于你的東西,最好不要碰。”領頭找事的人沖着吳塵喊。
吳塵站在背光處,歎了口氣,這些天這麼幾句話聽都聽膩了,靜靜地站着沒有反應。
“聽沒聽見”,領頭人朝着吳塵的方向沖了出來,“問你話,啞巴嗎”。
吳塵看着那人一點點靠近,一腳踹在那人肚子上,那人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上。
原本跟在挑事兒人身後的幾個人,也停在了原地不敢靠近。
吳塵慢慢走進,蹲下扯住躺在地上那人的領口,冷冷地說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躺在地上的人,惡狠狠的朝着後面幾個傻站的人罵道:“動手啊,愣着幹什麼,看着我被人打死嗎”。
後面幾個人被一吼緩過神來,抄起棍子,打過來。
吳塵站起身,伸手擋住砍過來的一棍,緊緊的握住,反身踹向另一個從後面将要下手的人。
對面握着棍子的人力氣極大,他一時搶不過,剩下兩個人朝着他的肩膀和腿打過去,他靈活地躲過揮向腿的棍子,但是肩膀上的實在分身乏術,重重地落在身上。
吳塵吃痛,也在一瞬間失了手,他向後退了兩步,揮拳掄到最近一個人的臉上。
領頭的人也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裡握着的棍子,輕輕地拍打在另一個手上,一副耀武揚威樣。
吳塵又被人打在腿上,胳膊上,飛身踹的一腳在碰到人的瞬間被其他兩個人抓住,朝後翻去。
他在地上一個後滾翻,撐着地站起來,雖然有點兒狼狽,但總歸是擺脫了那個小包圍圈。
宋待剛好從後街買燒雞路過,聽到打鬥聲,好奇看了一眼,剛好看到搖搖晃晃站起身跟他穿着同款校服,暴露在路燈下的臉。
有些眼熟。
他試探地叫出聲:“吳塵?”
吳塵愣了一下,但是他沒有機會回頭看,面前的幾個人已經又揮着棍子跑過來。
他又一次握住棍子,這次的這個人力氣小很多,吳塵很輕松的搶過棍子,歪嘴笑了笑。
看來今天确實能直接解決了。
宋待啧了一聲,早知道不看那一眼了,又自找麻煩,就拎着燒雞跑了過來。
面前的幾個人顯然是覺得是招架不住了,又圍了上前,吳塵利落地揮臂轉身,一個人應聲倒地。
宋待跑上前,一腳踹在吳塵身後那人的腿上,那人撲通一下單腿跪在地上。
“你有事兒沒?”宋待又将書包,摔在撲過來的人臉上。
“沒事兒。”吳塵說。
宋待手裡依然拎着那隻燒雞,挪到吳塵旁邊:“還剩三個,我一個你兩個”。
吳塵點頭,棍子随之落下,但是本該傳出的棍子相碰的聲音,并沒有響起,吳塵在棍子靠到那人格擋的棍子時,突然變換了方向,棍子直直的戳在那人的肚子上,吱哇亂叫的捂着肚子朝後退。
“有意思,還拿棍子,還真是想在這把你教訓服氣啊”。
宋待邊說邊把燒雞藏在身後,面前的人張牙舞爪的,揮下的棍子卻沒什麼分量。
他嗤笑一聲,等在棍子落下之前朝後,蹦了一步。
那人估計也是沒料到自己會打空,身體不穩的向前晃了晃,接着臉被宋待的膝蓋重重地捶起,朝後掀過去。
宋待朝前走了兩步,一腳踩着那人的肚子上,調侃道:“看起來還挺壯,沒想到還是虛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