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回到家,把自己扔在沙發上,半天才吐出一個字,“爽”。
宋待嫌棄地看了一眼,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我想洗個澡”。
“浴室在最左邊”。
李昱艱難地爬起來,指了指最裡邊帶着大花圖案的磨砂玻璃門,剛剛扔的角度太準,整個人都陷在裡面。
“浴巾先用我的吧,内褲在我卧室櫃子裡有新的,換的衣服,你自己随便拿吧,都洗過,我再躺會兒”,李昱懶懶道。
宋待走進李昱的卧室,沒有自己的房間那麼大,也沒有自己卧室裡的大書架,不過床倒是很大,不出意外李昱就是因為喜歡這張床,才決定租這裡的。
讓宋待很意外的是,那張不是很大的電腦桌上,放着一個花瓶,花瓶裡插着的,是香水百合,這時候還沒有開,還帶着青澀的綠。
宋待打開衣櫃從下層的盒子裡,扯出來一條内褲。
等他洗完澡回到客廳的時候,電視被打開了,但是拿着遙控器的人,卻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了。
宋待把擦頭發的毛巾搭在肩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果然是睡着了。
他把李昱的左胳膊朝外移了移,免得壓到。
從他手裡拿過遙控器,把聲音調小了些,接着就随意地換台,但是晚間沒什麼好看的節目。
宋待把電視停到少兒頻道,上面正在播喜羊羊與灰太狼。
不是說不能播了嗎,宋待把遙控器扔在一邊,學着李昱把自己也扔進沙發裡,沙發意外的軟,怪不得能睡着。
灰太狼還是沒吃到羊啊,估計早就不想吃羊了吧。
說起來,今天晚上下定決心要問一問來着,要是不問,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自己說。
不對,是在他認為解決之前,什麼都不會說。
宋待朝李昱身邊靠了靠,沙發很大,竟然可以塞下兩個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子,沙發也很小,小的宋待的頭必須貼在李昱肩膀上。
宋待的頭發還是半幹,潮乎乎的,遇到這麼柔軟的東西,下意識地蹭了兩下。
洗發水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鼻腔,李昱的洗發水是生姜味兒的,很好聞,像沒有氣的可樂。
——喜羊羊,别松手
——喜羊羊,我好怕呀
——懶羊羊是我掉下去了,你怕什麼呀
——我怕,沒有了你這個朋友
宋待靠的更近了些,呼吸聲,很輕。
小時候的宋待就很聰明,小學多少就能意識到什麼,李昱對于他的意義,好像從來都跟别人不一樣,那時候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把這一切歸咎于兩個人天天待在一起。
初中,李昱走了,生活好像沒什麼變化,每天還是上學,放學,玩手機。
很多事情他也不用再想了,也很久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是不是對的。
李昱很白,暖氣很足的原因,臉還紅紅的,鼻梁很高,兩隻眼睛像陷在崇山峻嶺裡,跟小時候長得真的不一樣。
看得久了,眼睛不對焦,臉部線條模糊不清,混成一片,倒也溫柔。
宋待擡起頭,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像是要把這些年都補回來一樣。
喜羊羊也沒再播了。
小心翼翼地把李昱的頭從靠墊上放到沙發靠枕上,從卧室裡抱出床被子,關掉電視,關掉燈,讓李昱的左手搭在自己身上。
有點擠,但是又剛剛好。
宋待再醒過來的時候,自己躺在沙發上,拉着窗簾也能感覺到眼光很好。
“醒了?”李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宋待揉了揉眼睛,嗯了一聲。
“怎麼昨天晚上不把我叫醒啊,沙發上睡一晚上,有點兒落枕”,說着李昱轉了轉自己的脖子。
宋待本來想解釋,看你睡那麼香,我又抱不動,但是又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事兒真多,我給你蓋了被子你就感恩戴德吧”,他換了個話術說道。
宋待坐了起來,沙發确實有點兒小,整個人都腰酸背痛的,要不是現在還在沙發上,都感覺是在地闆上睡了一夜。
“是是是,小的感恩戴德”,李昱說。
“那你總能去床上睡吧,非要跟我一起”,李昱說,“不擠嗎”。
“你少他媽自作多情了”,宋待說,“你就一床被子,給誰蓋”。
李昱拍拍腦袋,像是才反應過來:“艹,忘了”。
他把茶幾上的包子推了過來,“吃點兒吧,豆漿都涼了,我去給你熱一下”。
宋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現在幾點啊”。
“現在?”李昱笑了一下,“可以吃午飯的時間了”。
宋待哦了一聲,進入洗手間。
“我剛剛跟老徐說了,你陪我去換藥,”李昱被剛熱好的豆漿燙了一下,呼呼地狠狠吹了兩大口氣,“下午直接去考試就行”。
宋待洗漱完,從袋子裡拿了個包子,塞到嘴裡,又窩進沙發裡,“你不說我都快忘了要考試了”。
“對對,是老奴考慮不周了,還讓少爺親自去考試”,李昱端着豆漿走兩步停兩步,俨然一副身殘志堅的模樣。
“下次注意就行”,宋待從李昱手裡接過豆漿,确實很燙,放在茶幾上。
“對了,周末我一個朋友要來,你有空嗎”,李昱裝作不經意地提到。
坐到宋待身邊,打開電視,電視還是少兒頻道,但是沒再播喜羊羊。
“你朋友要來,跟我有什麼關系”,宋待不在意道。
他咬了一口包子,看着電視上五顔六色的小精靈,有些不理解,現在的孩子都喜歡看這些嗎。
“他說想見見你”,李昱說。
“他說?他認識我”,宋待轉過頭疑惑地問。
“不認識,我之前跟他提過你,他想見見”,李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