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有雨嗎，還拉練？”李昱抱怨道。
所有高二學生都站在操場上，聽着主任熱血沸騰的動員大會。
“學校巴不得下雨，拍幾張淋雨的照片，那借題發揮的機會可就多了”，王加浩一針見血地指出道。
“我都能想到報道怎麼寫了，堅定不移的意志，附中學子雨中走好新征程長征路”，張池道。
“走一天，也太沒意思了”，李昱不接茬，繼續抱怨道。
“聽歌嗎？”宋待摘下一隻耳機，遞過去。
“聽！”李昱瞬間滿血複活，好像也沒那麼沒意思。
“啧”，王加浩吐槽道，“真沒出息”。
“噓”，張池拍了拍王加浩，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站着的人，“小聲點兒，馨馨姐在呢”。
王加浩止住話頭，小心翼翼地往後瞄了一眼，果然看到馨馨姐站在隊伍後面跟其他老師攀談。
“沒出息”，吳塵好笑地接茬，把話還給他。
“搶我的話”，張池道。
王加浩沒在理他們，裝作認真地聽講話。
“不是，真的假的”，李昱沖着王加浩揚揚下巴，“他怎麼回事，至于嗎？”
“你小時候，見到漂亮姐姐不想留個好印象”，王加浩反駁道。
張池挑挑眉，戳穿王加浩的假正經。
“你也說了小時候，現在你都多大了”，李昱說。
“那你管不着”，王加浩說，“那群女生總說自己永遠十八歲，我就不能永遠八歲嗎”。
“你行，你行”，李昱拱手，敗下陣來。
他擡眼看了下，聽幾人講話的宋待。
不過确實，看見漂亮的人，有些矜持，也無可厚非。
一路上，跟李昱想得差不多，無聊至極。
不過還好能偷摸地走到隊伍最後，逗弄得牽一下宋待的手。
李昱之前從來不知道，純情這個詞，有一天可以形容自己。
“前面怎麼那麼亂？”李昱問道。
一百多米的地方，圍着一群人。
“我去看看”張池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小跑着向前。
“不會有人受傷了吧”，吳塵道。
“這麼平整的路，還有人會摔倒”，王加浩不以為然道。
他們的隊伍也走了過去，張池絲滑地又回到隊伍。
“馨馨姐，摔倒了，這幾天剛好升溫，厚衣服都脫了，磕的還挺嚴重”，張池講了下來龍去脈。
王加浩轉過頭，看着要走過的小包圍圈，緊皺着眉。
“你現在去英雄救美也來不及了”，李昱道。
王加浩沒說話，但是越走越慢。
幾個人看出他的小心思，沒有拆穿，繼續往前走。
“他不會幹什麼出格的事吧”，李昱擔心問道。
“不知道，很難說”，宋待道。
“不會，我還真沒見過他找什麼麻煩”，張池胸有成竹道。
“确實，他最大的麻煩，就是我們這群人”，吳塵自嘲笑道。
宋待點點頭，表示贊同。
他們這群人，還真沒一個省油的燈。
中午所有人來到一片樹林，這個季節的樹，才堪堪長出葉子，背靠岩壁，倒是說得上是蕭條。
幾個人沒什麼講究的坐在樹旁，把包裡的零食倒在一堆。
“要不是走了這麼長的路，還真的很像小學生郊遊”，宋待咬了口面包，說道。
“确實很久沒郊遊了”，張池道。
“改天我們去燒烤？”李昱提議道。
“可以可以，之前我看到過一個露營地，不遠”，張池興沖沖道。
宋待點點頭，“白天燒烤，晚上還能露營”。
吳塵也點頭同意。
“回去也問下三兒”，張池這麼說道，又補了一句，“現在還沒回來，看來英雄救美有戲”。
“他們直接回學校了？”李昱問道，“也不發個消息”。
“不知道，馨馨姐摔得挺嚴重，估計去醫院了吧”，張池道。
宋待也看了眼手機，果然沒有新消息。
不知道誰拿的大喇叭開始大喊，撞在旁邊岩壁上還有回音。
“同學們快來，老師們開始鬥歌鬥舞了，快來看！”
張池張望着往林子中央看，果然圍了一大群人。
“老徐會唱歌嗎？”張池問。
“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知道”，李昱回道。
“會，但是不好聽”，宋待說。
張池驚訝地看着他，迷茫道：“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他牛逼呗”，吳塵說。
“不是，吳塵你現在怎麼也這樣”，張池委屈道。
“我怎麼了？”吳塵勾起嘴角，一臉無辜地問。
張池歎了口氣，擺擺手道：“算了”。
“過去看看吧，萬一老徐會跳舞呢”，宋待說。
“走”，李昱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跟上去。
幾個人扒拉半天，總算擠的靠前些。
站在包圍圈中心的人，宋待沒什麼印象，但是張池倒是很輕易地就說出來。
“七班班主任”。
宋待略微皺了下眉，七班，是孟餘凡他們班。
那個女老師拿着大喇叭，笑得肆意，唱的明天會更好。
宋待斜眼瞄了張池一眼，他死死盯着相隔幾米的人，拳頭攥起。
他絲毫不懷疑，張池會沖上去往她連上招呼幾下。
張池腳搓出去半步，宋待抓住他的肩膀。
張池愣了一下，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幹什麼…”
“别沖動”，宋待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沒意義”。
“你不覺得諷刺嘛”，張池說。
确實諷刺，明天會更好的，但是有些人再也看不到明天了。
“諷刺啊”，宋待說，“可是，沒辦法”。
張池又盯了一會兒，卸了力，把頭低下去。
是啊，他沒辦法，他沒辦法阻止這種不負責任的人繼續做老師，他沒辦法連幫朋友出口氣，都畏畏縮縮。
“誰說沒辦法”，李昱說。
張池緩緩擡起頭，眼睛裡充蓄些淚，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看向李昱。
“她除了不作為之外，還亂作為呢”，李昱說，“收的紅包夠她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