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的寶寶,不哭了,我在的,一直在的。”
闫峯緊緊握住拳頭控制着自己,他不知道該希望陸霖諾像以往那般發病之後毫無意識沒有記憶,還是希望陸霖諾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經曆。
無論哪種都讓他撕心裂肺,看這人活生生暈過去闫峯恨不得挖出心髒,看着陸霖諾變得清醒他卻很害怕。
“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呀!”
陸霖諾顫抖着聲音問出來,他明明好好的呀!
為什麼要哭,為什麼剛才周圍那麼吵?
窗子、小草為什麼在喊叫?
“沒有,寶寶沒有生病,不許亂想。”
闫峯抵着陸霖諾的額頭,溫聲道:“不怕,我的諾諾那麼勇敢。”
方恒說過,如果有一天陸霖諾有意識了,說明是慢慢好轉,這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闫峯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能治好對不對?”
“嗯。”闫峯起身,讓陸霖諾坐在他腿上,用涼毯将人緊緊裹進懷裡,柔聲慢慢說着:“寶寶,你知道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生病,我以前也有病,覺得生命沒有意義,活着每一天都是無趣。”
闫峯思考過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憑借得天獨厚着出身和學識,他想要做的事情輕易間就能達成,反而讓欲想通通化為泡影,進而生出無盡的空白和虛無。
現在想想,多少有些無病呻吟,但那時候闫峯眼裡的确看不到生命和活着的意義。
“無趣極了,如果沒有強制安排今天要做什麼,明天要做什麼?我隻能看着時間分秒的過去,真的很無聊呀!有時候我都在想,要不去死吧!”
闫峯剛說一個死字,陸霖諾就全身顫抖,搖着頭哭着喊不要。
“不怕不怕,我怎麼會舍得去死呢?寶寶不怕,我很想活着,我現在很想和陸霖諾抱在一起着看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
闫峯快速說着,輕輕拍打安撫着懷裡人,直到懷裡安靜下來他才親了親陸霖諾的眼睛,繼續道:“我從來沒有跟寶寶說過一個事情。”
“什麼…嗝…什麼事情?”陸霖諾打着哭嗝問道。
“那是剛遇到寶寶,我每天就盯着寶寶看呀看,晝夜颠倒的看,沒有任何時間概念。”
闫峯笑了笑,微微分開兩人,低頭摸着陸霖諾的左臉頰,繼續道:”看寶寶這裡的淤腫一點點消散,哦,還有下巴的淤青,還有這隻眼睛也腫成單眼皮了,我都以為寶寶的眼睛是一單一雙呢!”
那時候闫峯第一次沒有在想接下來要幹什麼?
明天、後天要幹什麼?
他隻想盯着床上千瘡百孔的人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會出現奇迹。
陸霖諾被闫峯逗得咯咯笑了兩聲。
闫峯的手摸着陸霖諾的肚子,往上走,現在想來都讓他心疼不已。
“這裡很嚴重,有根不聽話的骨頭差點戳到寶寶的心髒。”
陸霖諾也被他說的微微張嘴,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闫峯低着頭咬了咬陸霖諾的漂亮分明的鎖骨。
“這根骨頭都裂開了,我那時候都不敢親這裡。”
“你偷親我。”
陸霖諾抱着闫峯的脖子,側着頭讓闫峯更好動作。
“對呀,因為你是我的寶貝!”
“還有呢?”
陸霖諾搖了搖手臂催促着。
“還有這裡。”
闫峯摸着陸霖諾的腿跟處,這是人全身上下最堅硬的骨頭,但是斷了,那麼多钛闆釘子還在裡面。
“這裡怎麼了?”
“這裡手術了十二次,這裡九次。”闫峯摸着陸霖諾的左腿膝蓋,右腿膝蓋也碎了,現在的陸霖諾能走已經是醫學上的奇迹。
當然,這樣的奇迹不完全是幸運,還有陸霖諾的堅持和最頂級的醫師團隊來負責所有的治療,他甚至都想過,活着就好,站不起來那就被他抱一輩子,走哪抱哪。
“所以,你說,我的寶寶厲不厲害?”
陸霖諾認同地點點頭,道:“我很厲害!”
一臉堅定的承認完,繼續問道:”可是闫峯,我那時候疼不疼呀!”
他可怕疼了。
人對極緻的疼痛總是很容易忘卻,這是大腦的保護,陸霖諾已經很難回憶起治療過程,他隻記得闫峯每天陪着他跟他說話,抱着他親他。
“疼,特别疼,但是你怎麼這麼勇敢呀!”
“嘿嘿,你陪着我,我就不怕冷呀!”
陸霖諾傻笑着,是呀!他突然不怕了,有闫峯陪着他,沒什麼好怕的。
因為,闫峯永遠陪着陸霖諾。
闫峯抱着人說了很多,逗得陸霖諾時不時笑兩聲,直到人趴在他懷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