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湫剛倒了杯溫水,還沒送到嘴邊,對面的人就突然開始瘋狂咳嗽。
像是因為看見了什麼東西被嗆到了一樣。
“喝點水?”
阮青平一口氣還沒順過來,一隻白皙的手就端着杯水遞進了自己視野中。
擡眸便和17歲的小男生對上了視線。
阮青平喉結滾了滾,心裡郁悶得要死。
“…謝謝。”
掙紮了0.1秒後從夏湫手上接過了這杯水。
--【PING】:送個陪伴吧,免得壽星生日當天還得一個人孤苦伶仃去吃面。
對面的人回了個疑惑的表情包,阮青平沒理會,仰頭喝完了杯裡的水。
“走了,你慢慢吃。”
見夏湫點了點頭,阮青平這才起身走向了收銀台。
夏湫本來還想問人名字交個朋友,結果店門口早就沒了那人的身影。
吃完面準備結賬的時候卻聽見了老闆娘疑惑的聲音:
“咦?你和剛剛同桌那小夥子不認識嗎?他已經把你的賬一起結了。”
夏湫一時之間卻答不上來。
說認識吧,他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說不認識吧,但又确實說過幾句話。
想到這,夏湫突然有點想笑,想不到生日當天唯一一碗長壽面,居然是一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請的。
陌生人正坐在寝室的書桌前發呆。
或者說是在複盤今天一天的煩心事。
阮青平抓了抓自己剛吹得半濕不幹的頭發,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聊天記錄裡的加密文檔。
病曆上的照片和上午站在講台上的少年的面孔又一次在眼前重合。
姓名那一欄上黑色的拼音也無不在提醒阮青平這份病曆的主人是誰。
看得阮青平眼角直抽抽。
他并沒有這種窺視别人隐私的習慣。
若是放在往日,這基本都屬于他絕不會多看一眼的東西,但奈何周嘉予千叮萬囑讓他别找錯人。
所以這份病曆上面的個人信息他每一個字都仔細核對過。
他又偏生了個過目不忘的腦子。
昨天晚上查病曆的時候,他就覺得這照片上的人的眼睛很是熟悉。
可他還是覺得過于巧合。這麼好看的眼睛,他想忘記都難。
直到今天上午少年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
隻一眼,他便确認了昨天機場戴口罩的男生正是夏湫。
阮青平歎了口氣,直覺夏湫是個大麻煩。有些東西不知道便無所謂了,可他偏偏已經知道了。
更别說那份病曆上寫的東西他已經了解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人坐在身邊注定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搞不好還會影響自己透明又平凡的高中生活。
沒關系,惹不起他躲得起。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便頂着黑眼圈找到了何斌面前。
“阮青平同學,你剛說你要換座位?”
“是的,老師,前面的人個子太高了,我看不見黑闆。”阮青平的謊話張口就來。
何斌擱在桌子上的手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沒記錯的話,班上男生除了陸蕭就你最高吧?陸蕭可沒坐你前面。”
難怪這麼年輕就能勝任班主任,果然不是個善茬。
阮青平知道自己這是蒙不了何斌了。
“好吧,其實我伸伸脖子也能看見。”
然後頂着何斌探究的目光灰溜溜地回到了班上。
理由他倒是想了不少。
隻是自己再怎麼換也得和夏湫一個班,昨天才見過,今天就當着他面換座位,倒是有點意義不明了。
早自習剛剛開始,阮青平踩着鈴聲進了教室,回到自己的風水寶地才發現身邊的位置還是空的。
耳邊此起彼伏的讀書聲鬧得阮青平腦子裡亂哄哄的,他随手攤開了今天要背的單詞,放在桌上裝模作樣。
正眯着眼昏昏欲睡,班上的讀書聲卻突然大了起來,給阮青平一下子震清醒了。
餘光瞥見了一個身影正站在教室後窗,是何斌。
阮青平以為他是來巡查早自習的,結果何斌隻是背對着教室,和身邊的人說話。
誰這麼倒黴,第一天遲到就被班主任抓包了。
班上有不少人正好奇地朝這邊投來目光。
阮青平遠遠看見夏湫垂着眼,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便被放進了教室。
進了門,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直直地撞進了阮青平的視線裡,莫名蕩起了漣漪。
面上卻神情不變。
夏湫剛坐在了自己位上,就聽見身邊人低聲對自己說,
“新同桌,認識一下?”
阮青平并沒有提起昨天的事情,語氣正常得仿佛今天二人才第一次見面。
因為他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
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
夏湫顯然也是個聰明人,聞言也隻是愣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夏湫。”
又是那雙眸子,阮青平好像在裡面看見了幾分笑意。
“阮青平,多多指教。”
他又一次别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