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叙上車了,系安全帶的時候才發現旁邊有個保溫盒。
旁邊的人後一步進車裡,坐上駕駛座後幫忙打開保溫盒,遞過勺子說:“銀耳羹,熱的,吃一點墊肚子。”
已經被默認沒吃晚飯了。
宋叙确實沒吃晚飯,于是接過了。東西還真是熱的,拿在手裡還飄着熱氣。
車裡的燈光暗下,車輛駛出停車場。
忙碌了一天的宋師傅一邊吃晚飯一邊轉頭問起自己房子的打掃進度,說:“已經兩天了,房間打掃好了嗎?”
他這兩天忙得沒什麼時間看手機,是這位好心的好朋友在幫忙找家政,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時間,應該已經打掃幹淨了才對。
徐言述:“沒有。”
“?”
好理直氣壯又幹脆的一句,一口銀耳羹塞在嘴裡沒有咽下,臉頰一側鼓起,宋叙疑惑轉頭。
好朋友徐兩手把着方向盤,面不改色道:“打掃家裡用自己人更放心,陳姨她們放假了,回來再請她們打掃。”
實話實說宋叙覺得自己家裡沒什麼東西不方便外人看的,也沒什麼特别有價值的東西,誰去打掃都一樣。
但他也不是很急,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再等等也行。
推遲回去的事情看樣子是定下了。
窗外路燈光亮不斷閃過,眉眼半隐在陰影裡,旁邊駕駛座上的人慢慢呼出一口氣。
一份銀耳羹沒吃完,吃到一半的時候放旁邊的手機響起,他暫時停下動作,看了眼。
是經紀人發來的消息,一起出現的還有一條好友申請。
經紀人說夏陽通過其經紀人找過來要了他的聯系方式,要是方便的話就同意,不想加的話拒絕也沒關系。
好友列表裡還躺着一堆不怎麼認識的聯系人,多一個不多,他順手點了下屏幕,同意了。
旁邊的人側眼看來,他于是順口說:“今天合作的一個同行來加微信。”
徐言述:“叫夏陽的那個?”
這人居然知道這個名字。宋叙稍稍擡起眼,問:“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大半張臉都在陰影裡,看不清臉上表情,徐言述說,“覺得應該是他。”
猜對了。放下手機繼續吃自己的銀耳羹,宋叙吃完後直接往後一倒,頭發蹭座椅靠背上,安詳閉眼,說:“今天走的時候節目組說想讓我之後留下來繼續拍兩期。”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略微一動,徐言述問:“你同意了?”
“沒,拒絕了。”宋叙稍稍睜開眼,被路燈照得偏黃的淺灰瞳孔看着空蕩路面,說,“你知道的,我演技不行。”
這種有台本有特定流程的節目他應付不來,在明知道搭檔和最終成績的情況下還要對結果裝成很驚訝的樣子,就他的演技而言實在很難做到。
與其演戲,不如直接讓他從頭唱到尾,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還更輕松一些。
徐言述在旁邊沒多說,簡單應了聲。
他們今天晚上回去得正是時候,到家後過了淩晨十二點,天開始淅淅瀝瀝飄小雨。
沒怎麼休息地連續工作了兩天,宋叙回房間簡單洗漱後原地上床,燈一關眼睛一閉,迅速入睡。
以前基本伴着酒精入睡,重來這麼一次,已經沒什麼能值得在大晚上想的事,他最近反倒一沾枕頭就能睡。
一夜無夢睡得沉,原本以為會和平時一樣一覺睡到中午,結果他在自然醒之前就睜眼了。
被窗外不斷的雨聲吵醒的。經過一晚上的醞釀,昨天睡前還很小的雨已經轉成大雨,稀裡嘩啦的,打在陽台欄杆上,聲音傳進房間。
從被窩裡艱難地伸出一隻手,他在床頭櫃上左摸右摸,終于摸到了手機,憑感覺拔掉數據線後拿近到枕頭邊,眯着眼睛看了眼時間。
才六七點,在這種天氣裡天都沒亮。
放下手機重新把手縮回被窩,閉眼躺了會兒,發現再也睡不着,他頂着一頭淩亂頭發從床上坐起了。
時間還早,徐言述還沒醒,他自己去廚房倒了杯水,帶着杯子回到房間。
房間裡昏暗一片,隻有大雨聲音,他端着水杯略微拉開窗簾,一眼看到灰蒙天空。
外面像是有風,雨絲被吹得發斜。随手把水杯放桌上,他推開陽台玻璃門。
玻璃門推開的瞬間外面的風就吹進,吹得額前碎發和寬松睡衣揚起,風裡帶着潮濕的雨水味道。
迎着風走進陽台,他踏上地磚的瞬間就感受到了驟降的溫度還有飄進陽台打在臉上的冰涼雨絲。
很大的雨,遮住了平時一眼能看到的城市高樓群,隻剩下跟濃霧一樣遮擋所有視線的雨絲。跟他死的時候的天氣很像,隻是現在不是晚上,他也還能感受到雨落在臉上的細微觸感和溫度。
不退反進,宋叙再往前走了一步。更多雨水吹來,落在細軟發絲。
他沒管,一手搭在欄杆上,另一隻手伸出。
超出陽台的遮擋範圍,雨水落在手上,手心瞬間濕潤一片,雨滴順着指縫滑下,激起連串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