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蘭舒有些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
難道是他理解錯了?龍乾并不是想找他再打一架?
那這人剛剛一直看着自己幹什麼?吃錯藥了?
蘭舒蹙眉看向龍乾略微有些僵硬的脊背,心下不由得升起了幾分疑惑。
感受到後背遲遲不肯移開的目光,龍乾渾身僵硬之際,夢境中的畫面卻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老公……”
——“我好想你。”
他瞬間驚起一身冷汗,當即沉下臉色掐住自己手心的傷口,劇痛勉強将他從夢魇中喚醒。
龍乾壓着宛如擂鼓的心跳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在心中警告自己到——那隻是一場夢而已,不要多想。
一上午的課上得一塌糊塗,龍乾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課。
期間他沒再扭頭看過那人一眼,而等到他徹底從那種夢魇般的境遇中回過神時,蘭舒早已不見了蹤影。
耳邊的舍友似乎在喊自己去吃午飯。
龍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的食堂,甚至連自己吃了什麼都不太關心,等到他回神時,人已經回到宿舍了。
考慮到下午要測體能,睡眠不足恐怕要出事,于是渾渾噩噩一早上的龍乾終于決定暫時放過自己,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短短一個午睡,“夢境”卻再次如約而至了。
*
蘭舒吃完午飯回到寝室時,外面陽光正盛。
下午有體能測試,以蘭舒現在的身體狀況,過度的運動可能會導緻信息素更加紊亂,進而影響後續的訓練和計劃。
不過好在時至今日,人類的醫療水平已經高度發達,無論是抑制劑還是抑制貼都能輕松買到,Omega基本不用再為發情期所累。
隻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比起一針封閉的抑制劑,蘭舒更愛用沒什麼副作用的強效抑制貼。
原因無他,抑制劑會直接覆蓋這一次發情期,直到下一次發情期到來前才會徹底失效。連續使用兩次以上便會導緻信息素紊亂,進而産生發情期異常的症狀。
相較之下,強效抑制貼隻會起到24小時的即時作用,并不會導緻信息素紊亂,也沒有什麼副作用。
隻不過代價也是有的,強效抑制貼貼上的一瞬間,使用者會立刻經曆被暫時标記的痛苦,而當24小時一到,抑制貼失效之時,标記消散的空虛也會如潮水般湧來。
在這期間,抑制貼并不能提供Alpha信息素來給予Omega安慰,這也就意味着,使用者分明沒有嘗到暫時标記的甜頭,卻要承擔暫時标記的一切惡果。
這種看似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的情況,讓許多Omega都對強效抑制貼退避三舍,唯獨蘭舒是個例外。
恰到好處的痛苦反而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着,而沒有後遺症的藥效也深得他心。
畢竟他現在可是很惜命的。
蘭舒拉開冰箱門,先給自己倒了杯氣泡水,又放了幾枚冰塊,看着細小的氣泡從杯底浮起,他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
待杯中的汽水被喝下去小半杯後,蘭舒才拉開床頭的抽屜,從中拿出了一瓶高烈度的勁酒。
酒是軍隊嚴禁的物品,然而蘭舒倒酒的動作卻輕車熟路,仿佛完全不把所謂的規矩放在眼中。
用酒将氣泡水滿上後,他把酒杯放在了床頭,一邊醒酒,一邊拉開了下面的抽屜,随手拿出了一枚抑制貼。
可當他看清楚抑制貼的模樣時,動作卻不由得頓了一下——那是一枚粉色的抑制貼。
他愣了三秒再次拉開抽屜,卻見其中所剩無幾的抑制貼居然全是粉色的。
蘭舒:“……”
自己最近犯的疏忽似乎有些多,但現在去買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先湊合用,回頭再補了。
他看了那抹粉色三秒,随即神色如常地關上了抽屜,摸索着解開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上午的那點異樣早被蘭舒抛到了腦後,他在照片前毫無防備地脫了一半上衣,露出了光潔的肩膀和後頸。
受童年經曆的影響,蘭舒的皮膚本就比常人要偏白一些,此刻在陽光下被青色的布料一襯,更是白得有些耀眼,像一塊瑩潤的玉石般,完美符合大部分人對美的一切幻想。
Omega低着頭揭開了後頸上的普通抑制貼,往日被藏得極為嚴密的腺體,此刻就那麼□□地暴露在空氣中。
從牆上照片的角度看過去,垂着睫毛的美人毫無防備地在自己面前俯首稱臣,那種堪稱溫順的模樣,足以勾起人心底最陰暗的惡與欲。
然而蘭舒對此一無所知。
他公事公辦地拿起抑制貼,用牙齒撕開包裝後,反手摸索着自己的腺體貼了上去。
抑制貼剛貼上去的一瞬間,觸感是冰涼的,算不上難受,但緊跟着大概過去了三秒,一陣宛如針紮般的感覺便驟然從後頸上席卷而來。
那強烈到幾乎滲入骨髓的刺激本該伴随着Alpha信息素的肆虐,可眼下沒有撫慰,隻有痛苦。
蘭舒蓦然閉上雙眼,咬住下唇一下子撐在了床上。
雪白的脖頸與肩膀裸露在空氣中細細顫抖着,往日中高不可攀的Omega此刻哪怕是咬住了下唇,卻還是難以克制地洩出了一聲呻.吟。
那呻.吟中浸染了極端的痛苦,可任何一個有過經驗的Omega都知道,這種聲音換不來任何Alpha的憐憫,隻能喚起他們最本能的施暴欲。
——所以一定要藏好。
蘭舒掐着手心深吸了一口氣,鮮血從指縫中淌出,瑩白的鎖骨在空氣中顫抖不已,像是骨蝶震顫的兩翼。
疼痛和刺激帶來的冷汗順着鎖骨滾落,沒入在青色的布料之中消失不見。
過了差不多一分鐘,身體上的痛苦剛出現稍微減輕的迹象,蘭舒當即便拿起手邊的氣泡酒一飲而盡。
手心的鮮血順勢蹭在玻璃杯的杯壁上,看起來竟有些像豔紅的桃花紋。
事實證明,酒确實是麻痹神經的良藥。
顫抖很快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息了下來,隻剩下胸口微微的起伏。
冷汗在空氣中被吹作涼意,蘭舒緩緩睜開雙眼,拿起杯子喝下了其中的最後一滴酒。
他叼着浸滿氣泡酒的冰塊輕輕喘着氣,衣衫不整地擡起雙眸,瞳孔有些失焦地看向那張照片。
那似乎是一個完全出于下意識的動作,他的眼神尚未完全清澈,眼角還帶着沒來得及褪去的紅,透着股說不出的依賴感。
半晌,酒液和碎掉的冰塊順着喉管滑入,蘭舒終于從那股疼痛的餘韻中恢複清醒時,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卻是——酒是軍校内嚴禁的東西,若是被某人發現他私藏違禁品,以此為把柄恐怕還不知道會怎麼要挾蘭舒。
不過幸好……
他低頭舔了舔自己手心處滲出來的鮮血,感受着酒精擦拭過傷口的痛楚。
幸好這一切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