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刑,這個詞話中的狎昵意味實在是太重了。
龍乾腦海中瞬間劃過了無數下流到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畫面。
但他面上硬生生忍住了,絲毫沒有被帶偏,極度冷淡道:“學長的意思是承認了?”
往日兩人的矛盾中,冷靜的從來都是蘭舒,眼下卻發生了角色反轉。
年輕的Alpha宛如頭狼般陰戾而有耐心地支在自己身上,帶着濃烈信息素的鮮血從他虎口處湧出,暴力和性張力在這一刻交織得淋漓盡緻,若不是情況不對,蘭舒恐怕還能好整以暇的品鑒一番。
可眼下形勢逼人,眼見着龍乾油鹽不進,膝蓋都恨不得頂進來,面上還裝得道貌岸然,蘭舒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一聲。
可他方才被迫咽了一口Alpha的血,此刻肚子裡燒得不行,整個人堪稱狼狽,根本沒有還手的可能。
雖然強效抑制貼正牢牢地貼在蘭舒的頸後,他基本沒可能在這裡進入發情期,但口腔中彌漫開來的檸檬味還是無孔不入地侵蝕着他的味蕾和理智。
蘭舒這一刻突然有些後悔了,他之前應該把那一針抑制劑打下去的,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動。
然而木已成舟,他來不及過多譴責曾經的自己,便飛速思考起了應對的方法。
由于他自己的失誤,原本隻是懷疑的龍乾此刻已經确信了,眼下承認不承認其實沒什麼區别了。
但蘭舒怕的是……對方問自己要這背後的原因。
——為什麼三年前他會出現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軍校?為什麼當時的他從外貌上看起來和眼下截然不同?蘭舒和諾伊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真名?
以及……他費盡心思輾轉多處所作的一切,到底是為了誰?
他不能說。
哪怕一個字,他都不能透露。
那人身上觸目驚心的潰爛再一次于他眼前浮現,蘭舒蓦然閉了閉眼。
——哪怕是醫療高度發達,連四肢和腎髒都能再生的今天,卻需要整整兩年時間才能治愈的傷到底該有多痛?
蘭舒不知道,但他知道眼前人的情意自己不能接。
不,那應該還不叫情意。
面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看起來對他隻有厭惡的人來說,那隻能算是生理沖動,不能算喜歡。
可哪怕是沖動……此刻也有利用的價值。
蘭舒睫毛微動,半晌含着血緩緩擡眸看向龍乾。
那實在是一個脆弱又绮麗的角度,哪怕龍乾裝得再怎麼不為所動,見狀還是不由得一愣。
“刑訊逼供确實不失為一種辦法,不過……”那漂亮到極緻的Omega宛如夢魇般反問道,“你确定要把這個機會放在這裡?”
龍乾眼神驟然暗了下去:“你什麼意思?”
蘭舒輕聲道:“我還以為你有更想問的話,比如——”
龍乾最看不得他這副明明身處下風還遊刃有餘的樣子,當即掐着他的下巴道:“比如什麼?”
Omega被迫仰着臉,唇角還挂着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比如——我的丈夫。”
空氣突然凝滞了。
龍乾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降到了冰點,他死死地盯着懷中人的眼睛,幾乎抵在了蘭舒的臉上,語氣陰森得好似要把他吞吃入腹一樣:“學長,我對你那個狗屁前夫,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把姿态拿得無比足,好似真的無動于衷一樣。
蘭舒輕飄飄道:“是麼。”
龍乾終于被他這副模樣激怒了,惱羞成怒之下什麼話都敢說:“你不願意承認當年的諾伊就是你,到底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還是為了隐瞞背後的原因?”
蘭舒心下猛地一跳,哪怕是表面上僞裝得再好,可如此近的距離下,龍乾還是一瞬間便捕捉到了他的異樣。
……腦子太靈光也惹人讨厭,蘭舒垂着眼睛如此想到。
原本暗流之下的隐情被人沒輕沒重地搬上台面,蘭舒陡然閉了嘴,蒼白着臉色别過頭,臉上寡淡得沒有任何表情,隻有嘴角的鮮血紅得刺目,俨然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本就凝滞的氣氛一下子僵持在了這裡。
龍乾看見蘭舒這副模樣就來氣,忍不住舔了舔虎牙,但他深知若是蘭舒當真不想說,哪怕被磋磨緻死,恐怕也不會洩露出一個字。
畢竟蘭舒就是這樣一個骨頭硬到咬碎了吞下去都能紮穿喉嚨的人。
……不能把他逼得太急了,得想個松弛有度的辦法。
龍乾在狹窄的空間中一眨不眨地看了那人良久,突然松了語氣:“既然學長不願意說……那便罷了。”
蘭舒聞言一頓,顯然不相信他能有這麼好心,當即擡眸看向他。
“不過,”龍乾果不其然緊跟着便道,“學長這麼大一個秘密在我手裡,不會哪天滅我的口吧?”
蘭舒聞言垂下眸子:“……不會。”
似是被他難得一見的順從給讨好到了,龍乾滿意地笑了一下,卻依舊沒有松開桎梏蘭舒的雙手,人也沒退開。
蘭舒見狀暗罵一聲,心說這王八蛋幾年過去了怎麼還是這麼難纏:“……你到底想如何?”
“不如何。”龍乾輕描淡寫道,“我從始至終的目的隻是進校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