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榆發現了齊熠身上一個難得的優點。
作為有錢人家的公子爺,他絲毫沒有嫌棄,甚至伸手擦了擦專屬于他位置上的灰塵,看起來非常珍惜。
白榆給他介紹自己未來的發展宏景:“目前訓練室還沒有裝修好,這裡是我給青訓生準備的地方,暫時先在這裡訓練,等那邊裝修完成再跟青訓分區,後期也會加強對各個分區的管理,包括訓練營、教練室等等,這樣主力選手也會有更舒适和安靜的訓練環境。”
齊熠對他說的這些都不感興趣,拿出他的小本本問了另外的問題:第一場比賽什麼時候開打?
白榆倒吸了口涼氣,“那個……比賽我們也要這樣交流嗎?”
他困惑地打量着齊熠,對方有短暫的緊張,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将口罩拉出一條小口子,微微抿唇:“我不是啞巴。”
……
“我就說老趙怎麼可能推薦一個啞巴來打比賽?”周尋文顯然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大咧咧坐在白榆身邊,“老趙真沒騙咱們,這可是大師400點啊,好多在役的職業選手都打不到這個分,老趙又給咱送錢,又給咱送人。”
白榆稍微一用力,就咬斷了指甲。
他盯着自己露出指甲床的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不行,我得找人查查,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說到查人,白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楊大軍。
此人學曆高,邏輯強,做事滴水不漏,前幾年還跟白榆混戰隊,這幾年就被提拔到官方總部,已經算圈裡比較有話語權的人。
白榆跟他關系很好,消息發過去沒多久就收到楊大軍的回複:齊熠這人我知道,家裡有錢得很,早些年一直在國外讀書,後面不知道因為什麼撤學回國,開始頻繁進出戰隊。我說了你可能都不信,他從注冊id到現在,前後進過lpl九家戰隊,後面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退隊了,跟他的性格有很大原因,據說是因為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他被判給母親,帶去國外生活了很多年。
随後發來幾張齊熠在戰隊時的照片,很青澀,雖然那時候眼神就有些警惕,但遠遠不如現在,眼角渾圓,更像一隻不谙世事的小獸。
白榆看着楊大軍發來的戰隊名單和時間線,微微皺眉,“這些都是頂流的老牌戰隊,看來趙乾在當中花了不少财力和精力。”
周尋文嘶了一聲,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有沒有可能齊熠不是他的什麼小輩,而是他在外的私生子?這些年疏于管教,逐漸養成了這種古怪的性格,然後老趙人到中年,突然良心發現,覺得虧欠對方,所以瘋狂在他身上砸錢?”
白榆:?
“你靠什麼推斷出來的?”
周尋文指着齊熠那張臉,信誓旦旦:“他這張臉一看就是大美女生的,而且這很符合我對有錢人的刻闆印象。”
白榆的目光不由落到照片上,先前沒注意,再看一眼齊熠的長相确實很不錯,五官精緻、貴氣,偏女相,但又不是特别柔,而是一種少年獨有的清麗,透過他的骨相可以想象,他的母親會有多漂亮。
而且楊大軍說齊熠被判給了母親,很可能是掩人耳目的說辭,性格上的問題也很好猜,大概率是不健康的家庭關系造成的。
周尋文看白榆還在思考,“怎麼樣,現在踏實了沒?”
白榆雖然覺得不靠譜,但稍微踏實了一點,“我還不确定,先看看齊熠的訓練效果吧。”
齊熠這幾天都在打rank,白榆一直沒有抽出時間,趁着這個機會就直接帶着周尋文下樓去觀看,正好齊熠打得出神,沒有注意到他們,白榆非常直觀地目擊來正局比賽,怎麼說呢,操作和手速都有,就是打法特别獨,比去年排到的時候更嚴重,看得白榆眉頭緊皺。
旁邊的周尋文一直說:“可以了,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沒準你培養培養,他就是下一個徐一波。”
他口中的徐一波,就是徐波。
因為打法非常激進,喜歡跳臉輸出對手,經常不是一波對面,就是被對面一波,因此被黑粉戲稱為“徐一波”。
後面加入白榆所在的隊伍,被白榆調教成了頂尖AD,也是當年最炙手可熱的神級選手之一,隻不過随着白榆離隊、他的操作也變菜之後,逐漸泯然衆人矣,很快就成了沒人要的過氣選手,如今也早就轉型成了主播。
白榆聽到徐波的名字,無奈搖頭。
當年培養徐波,差點沒要了他半條命,那刺頭脾氣爆得跟鬥牛犬一樣,死都拉不住。
不過好在結果是好的,徐波确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打出了其他選手難以超越的成就,隻是很可惜,當年自己走後整個隊伍就散了。
徐波也沒再遇到能拉住他的人。
白榆想到徐波,看向齊熠的眼神不由柔和了些,他慢慢俯下身來,親自教他:“你的右手邊視野黑了,對面輔助是職業選手,他很早就在關注這個眼位,大概率會從這個位置下來,卡你這邊的視野,帶打野包圍你……”
他話音剛落,齊熠眼前就閃過一道亮光。
因為有人提醒,所以齊熠幾乎是瞬間就按出了閃現,極限躲掉對面大招。
就這樣對面輔助還不肯罷休。
竟然閃現跟e,秒接普攻觸發q技能的被動,當場将齊熠暈在防禦塔的邊緣,正好處在一個可以擊殺的點位!
白榆由衷感歎:“對面打得不錯。”
這波操作也隻有職業選手能打出來,不過很可惜,他帶的打野并不是職業選手,完全沒跟上他的操作,齊熠因此撿了一條命回來。
白榆借這個機會:“如果這是職業賽場你已經死了,一血塔必掉,現在又是小龍刷新的時間點,再加上你的賞金,團隊至少會損失2000多經濟。”
在賽場上兩千經濟是相當可怕的存在,相當于輸掉了10%左右的勝率。
齊熠的後背下意識繃緊,白榆的分析并沒有讓他放松,反而變得更加緊張,他似乎想将自己藏進某個殼子裡,病态一樣瘋狂将帽子往下壓,幾乎快看不到屏幕,手指僵硬,整個後期的操作更是嚴重變形。
白榆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
那麼漂亮的一雙手,指甲卻被啃得坑坑窪窪,甲床長期暴露,導緻越來越短,有些甚至已經出現了畸形。
白榆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終于知道齊熠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
人在極度焦慮不安的情況下,會無意識啃食自己的指甲,像齊熠這樣,很顯然不是短期内造成的,他很可能……長期處在一種極度焦慮以及抑郁的情況下,也就是說,他的心理狀況很有可能不太樂觀。
白榆帶着周尋文從訓練室離開,立馬翻找楊大軍發給他的名單,“幫我找找有沒有在這些戰隊呆過的熟人,問問齊熠的訓練情況。”
周尋文找了一天,還真找到幾個。
“IKG是齊熠呆過的第一個戰隊,據說他剛進青訓營的時候經理對他喜歡得不得了,還安排了兩場訓練賽,後面不知道為什麼又下放回青訓營,齊熠的性格也變得更孤僻,完全不理人,後面沒多久就離隊了。”
“後面先後去了TIN、DT、KY、JIG,都是在青訓營的時候效果不錯,也打過訓練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最後一次轉會是半年前,去的TUP也給過他打訓練賽的機會,結果最後二隊都沒留,離隊後就沒有再進隊,我翻了下記錄,老趙就是在這個期間一直給我打電話,想找你建隊。”
白榆聽得焦頭爛額,“趙乾給他挑選的戰隊全是圈内頂尖,你說,一個操作和技術都沒有問題的年輕選手,并且後台非常硬,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連換了九個戰隊,都沒有拿到上場的資格?”
周尋文的臉色變了又變,想到一個最荒唐的答案,“他不會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