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排球社的成員們準時登上前往東京的車。
一開始月見霧還回昨天晚上沒回的消息,但因為起得太早,車子開得太平穩,他還是沒忍住握着手機睡了過去。
北信介側目看了月見霧一眼,伸出手把月見霧手中要滑落的手機放回少年口袋裡。
車輪不知攆到了什麼,忽然颠簸了一下,旁邊的月見霧腦袋一歪,北信介擡手扶了一下月見霧要撞到車窗的腦袋,小心地把肩膀靠了過去,讓月見霧腦袋搭上來。
他做完這些動作後回頭看了一眼,車裡的其他人也幾乎都睡着了,張着嘴,七倒八歪地睡着,唯獨角名倫太郎靠着椅背睡得正常。
北信介又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月見霧,睡顔安靜乖巧,眼底的淚痣被睫毛半遮着若隐若現,格外漂亮。北信介并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可在這一刻,他覺得,月見霧果然才是排球部真正的門面……
天漸漸地亮了起來,陽光透過車窗照射在臉上,月見霧輕蹙眉梢,一旁的北信介又擡手遮了下光,靠在他肩上的少年眉頭漸漸舒展。
路途比較遙遠,車上的隊員們都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
車子駛入了東京的繁花地帶,喧鬧聲響起,車流穿梭不息。
耳邊的聲音讓月見霧睫毛輕顫着睜開眼來,他對上北信介沉靜的眼睛,猛地坐直,“我一直……靠着你?”
“抱歉。”月見霧有些懊悔,“是我睡得太沉了。”
“沒事。”北信介不動聲色地揉了揉肩,“我見你要撞到車窗才把你腦袋移過來的……睡得還好嗎?”
“抱歉,肩膀一定很不舒服。”月見霧伸出手去,“我替你揉一下吧。”
“沒事。”北信介搖頭轉移話題,“你不是要回家嗎?準備在哪裡下車?”
月見霧往窗外看去,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讓他有些恍惚,他說,“我乘電車回去。”
“學長要去哪裡?”宮侑在後座問。
“有點事。”月見霧回答。
“需要我一起嗎?”宮侑興緻勃勃,“我幫你啊。”
月見霧回頭看了一眼宮侑,“不用了,我很快就去音駒和你們集合。”
他下了車,和車上的隊員們揮了揮手,轉身去坐電車。
怕自己坐錯,月見霧認認真真地比對了好幾次電車和路線,這才放心地上了車。
黑尾鐵朗打電話來的時候月見霧剛打開門。
許久沒住人的屋子裡散發着黴塵的氣息,月見霧鼻尖發癢,連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到家了?”黑尾鐵朗問。
月見霧唔了一聲,他擡手揮了揮黴塵,去看被白布覆蓋着的物品。
“找到東西之後順着研磨給的路線過來,不要想着抄小路,不要走反了,注意電車不要上錯車了。”黑尾鐵朗叮囑着。
“你是我的媽媽嗎?”月見霧忍不住吐槽,“不要把我當笨蛋啊。”
“啊。”黑尾鐵朗不爽,“小霧是嫌我煩了嗎?”
“不,我沒有。”月見霧上了二樓,他推開曾經自己住過的房間,小聲說,“你最好了。”
盡管知道月見霧隻是在一本正經地敷衍自己,黑尾鐵朗心跳還是快了幾分,他哼笑了兩聲,“知道就好……我給你買了七葉屋的甜品,快些來吧。”
房間裡恢複了安靜。
之前他也來過東京,但從來沒有踏足過這裡。可能要去阿根廷的事還是促使他又再次回來這裡。兵庫和東京之間隔得遠,下次即便是春高的時候來東京,他也不會再來這裡多跑一趟。
月見霧拉開抽屜,即便是放在抽屜裡,安靜躺着的排球也蒙了灰塵。
他曾經也是學過排球的,隻是他并不擅長這樣的運動,初中三年也是跟着黑尾鐵朗在排球社做經理。
雖然沒有繼續打排球,可是怎麼說呢,他似乎也沒有離這項運動很遠。
排球上還寫着孤爪研磨和黑尾鐵朗的名字,外婆說如果帶走了最重要的東西就不可能再回來了,他想自己早晚會回來的,回來之後說不定還能和朋友一起打排球,所以無論是球也好,排球日記也好,他都放在了抽屜裡。
現在看起來……以後真的很難再回來了,不如帶走好了。
如果能拒絕媽媽離開的要求就好了,可是一旦他想要拒絕,電話那頭的母親就很傷心,問他難道一點都不想和爸爸媽媽待在一起嗎。
月見霧很清楚自己的父母三年前離開是因為工作變動,又怕在陌生的國家沒辦法照顧好他,現在穩定了下來,外婆過世,恰逢升學……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他,該去到父母身邊了。
月見霧默默地把曾經想帶走又留下的東西整理了下,又打開了床底下的紙箱。
收拾完東西之後,月見霧情緒有些低沉,他重新鎖上門,沒走幾步聽見一道聲音,“小霧,是小霧嗎?”
月見霧回過身去,微微一愣,“黑尾叔叔和妹妹。”
是黑尾鐵朗的父親和妹妹,女孩紮着馬尾,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月見霧。
“回東京了嗎?”黑尾爸爸問,“我記得你搬去兵庫了。”
“……是。”月見霧回答,“這次是有事所以才來東京的。”
“啊,他們兩個好像要參加合宿,你們見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