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的包間内,陽光透過棕色竹林的窗紗傾灑在面容清冷的男人身上。
木質的桌面上擺放着一杯與茶室格格不入的咖啡。
謝時白低眸擦了擦咖啡杯的杯柄,淺色的杯柄被反複擦拭了幾次,微微發亮後細長的手指才端起咖啡杯,直到獨屬于咖啡的焦香彌漫在口中,咖啡因的攝入讓不适的身體緩解了幾分。
桌子中間放着一份名為結婚協議的紙質合同,旁邊還擺放着一份簡曆。
簡曆上的信息很全面,其中被紅色筆圈起來的人名,就是謝時白即将要見的客人。
茶室的私密與隔音很好,悠然安靜直到包間門被敲響打破了室内的甯靜。
下一秒包間門被拉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徑直進入茶室,高挑又結實的身影漆黑,宛如一座山巒自上而下地注視着坐在椅子上的謝時白。
謝時白擡眸,視線落在陌生人身上時細微地停頓了幾秒。
對面的人遮得很嚴實,黑色的鴨舌帽和黑色口罩,隻剩下一雙銳利深邃的黑眸,肩膀寬闊自下而上帶着壓迫力與危險。
謝時白眉心蹙起,回憶了簡曆上的身高和照片并沒有與出現的陌生人匹配上。
他不記得自己認識對面的人,也沒有結過這樣的仇家,清冷漂亮的面孔充斥戒備,語氣冷硬:“有事?”
對面的陌生男人沒說話拉開椅子,視線落在桌面的簡曆上,自來熟地拿過簡曆翻看了幾張,随後嫌棄地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動作行雲流水掏出了一份簡曆,封面看起來比他剛丢掉的那份還要花裡胡哨。
謝時白眉心蹙起,獨處的空間突然被打擾導緻他耐心漸漸消失,出于禮貌最後一次提醒:“你走錯了。”
“沒走錯。”陌生的男人微微擡眸,黑色鴨舌帽下銳利黑眸在碎發的遮擋下閃着微光,語氣笃定:“你在找人結婚。”
謝時白面容染上了冷意,語調平緩道:“你是誰?”
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陌生人突然出現,還說出了他在找人協議結婚這件事,謝時白思索了幾秒準備按下服務鈴找工作人員驅離。
男人看出了他意圖,沒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用簡曆提前遮擋住了服務鈴,說道:“這是我的簡曆。”
謝時白眸光微微眯了眯,隐約覺得眼前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他靠着椅背沒碰那份被人接觸過的簡曆,淡漠的目光将人上下打量了幾遍:“我這裡不招人。”
“就算是招工,也不會聘用一個臉都不敢露出來的人。”
對面黑色鴨舌帽下深邃的眼眸像是彎了彎,語調直白道:“看到我臉的人,必須跟我結婚。”
謝時白眉眼微擡心底隐約有了猜測,聲音比他認識的人要低,可能是口罩遮擋的原因,但他都沒興趣玩猜謎遊戲:“不摘算了,請離開。”
對面的男子像是有些失落,沒有繼續開玩笑,轉而自己摘下口罩,将簡曆往前推了推,眼眸直勾勾地望着:“謝老師,考慮考慮我?”
謝時白看着面前熟悉的臉,面色驟然沉了下來,周身的溫度降低了幾個度面色冰冷如刀刃,毫不留情地嘲諷道:“看到你臉的人必須結婚?見過你臉的人不少吧。陸辭珩頂流當膩了想當法制咖?”
這張臉最近幾天可謂是炙手可熱,随便來個人都能喊出他的名字。按照他說的見過臉就必須結婚,重婚罪都不夠判。
陸辭珩嘴角一勾:“怎麼會呢,當然是隻限此時此刻。”
謝時白不明白陸辭珩玩這一出什麼意思。
他們私下也就見過一次面,在熱搜上卻不是一般的‘熟’。
兩個人出道時間相似,剛開始走的演藝風格也相似,導緻他們幾乎是每一部電影裡讓導演糾結做比較的人選。兩人的熱搜上得最頻繁的就是,前腳營銷号帶節奏電影選角謝時白,後腳官宣陸辭珩,反之亦然。
他們做了很久的網絡鄰居,卻是切切實實的對家。每一次熱搜都是腥風血雨的粉絲吵架,兩個人不合是内娛全都心照不宣的事實。
謝時白很煩他的主要原因倒不是因為資源相撞,而是每一次陸辭珩上熱搜總是會莫名其妙關聯到他,導緻工作室加班引出很多麻煩事。
尤其是昨晚的電影之夜,陸辭珩意氣風發的斬獲最年輕影帝頭銜,除了拿到影帝的熱搜之外,剩下的幾個熱搜多多少少都會跟上謝時白的名字,到現在工作群都沒有安靜下來,為了那幾條可能會引起負面的熱搜忙上忙下。
謝時白輕輕掃了一眼簡曆。
誇張的色彩花紋,一眼埋沒了重點,雖然會在一堆簡潔的簡曆中被注意到,但職場中展露個性是大忌。
真是一份失敗的簡曆。
陸辭珩見謝時白沒有翻看簡曆的意思,又将一份寫得面面俱到的補充放在了他面前,貼心地翻出重點。看起來準備得比面試還要認真。
“我跟你一樣也需要一個協議結婚的對象。”
兩個人的粉絲在網絡上已經不知道進行了幾次世界大戰,而正主竟然在這裡跟對家讨論協議結婚。
謝時白從沒覺得兩個人關系好到了這種程度,在娛樂圈像他們這樣資源相撞沒有鬧到明面上,已經是最大的體面了。
他最後一次心平氣和問:“陸辭珩,你有病嗎?”
“沒有。”陸辭珩臉上揚起笑,像是早有準備,從手機裡調出了自己的體檢報告,鴨舌帽下的黑眸真誠又認真:“這是剛出來的體檢報告,我很健康,是個很完美的結婚對象。”
謝時白:“……”
他眸光落在手機屏幕上,竟然是按照婚前檢查的标準來做的,最上面的報告還帶着項目名稱。最先看到的幾項确實與陸辭珩說的那樣很健康,所有的都很全面唯獨沒有檢查腦子這個項目。
“你該檢查的是腦子。”
謝時白起身就走。
正當他準備離開,下一秒,衣料摩擦細微的聲響與風湧來,手腕隔着衣服被人倏然握住。
寬大的手掌仿佛燙紅的鐵,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侵蝕的溫度。
謝時白的身體驟然僵住,身體被激起了一層冷汗,手腕上的觸感讓他整個人仿佛無法呼吸,氧氣變成了枷鎖稀薄緊箍,全身的寒毛都在叫嚣。
“我是認真的。”陸辭珩拉住謝時白,黑眸直視着對方的眼眸。
謝時白長相漂亮,膚色冷白眉眼優越,周身的氣質永遠是冷淡無波瀾,仔細看美麗的五官又帶着幾分淩厲,微挑的眼尾不輕不重地掃過時染着不耐煩,如同寒冬朝陽下冰封的玫瑰,漂亮傲慢但永遠有冰冷鋒利的棱角,強行撬開也會被尖刺刺穿留下鮮紅的血液。
陸辭珩毫不懷疑下一秒謝時白就會甩開他的手,如同電影之夜的晚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