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白有點後悔提了,陸辭珩實在是太吵了。
陸辭珩說:“親愛的,你怎麼不說話?不會還要找别人幫你吧。”
他眸光深沉想到了一點,唇角下了下去有些不爽:“你想找誰幫你?不會是之前那個叫宋奕的吧。”
謝時白神情微微疑惑,回憶了一會才記起來宋奕是之前協議備選的人之一,噴了一身劣質香水掩蓋酒味的人。
“為什麼會想到他?”
陸辭珩黑眸緊緊盯着寫實表,沒想到自己随口一提謝時白竟然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桌上那麼多簡曆,你就拿着他的,不是印象深刻嗎?”
謝時白語調的尾音有些疑惑:“他在簡曆在最上面,并且是我當天聯系的第一個人。”
但那天開局不順利,他聯系了宋奕以後硬生生等了二十分鐘,就在準備換人聯系的時候陸辭珩推門而入。
宋奕并沒有什麼不同的,相反因為劣質香水,謝時白對他并沒有好印象。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為什麼要記得很清楚。
“我不會找他來幫我進行脫敏治療。”
陸辭珩唇角勾着:“那你怎麼想到要找我呢?我很特别嗎?”
謝時白沉思了幾秒,他不會告訴陸辭珩真正的原因是接觸反應最小,随口道:“特别耐打。”
如果再安靜點就更完美了。
陸辭珩:“?”
他輕笑:“親愛的,你這句話說得也太直白了吧。”
謝時白實話實說,從昨天來看,陸辭珩并不是一個很計較的人,他豁達開朗雖然話很多有點吵之外缺點并不多。就連家人都沒辦法保證包容一個病人,更何況一個陌生人幫助進行接觸障礙的治療了。
陳藝都表示過他的病很難搞,包括以前在接觸的醫生。
病就會給人帶來負擔。
生病的人也是。
陸辭珩如果不同意他也可以理解,可能剛開始不會感覺是負擔,但随着時間久了人的耐心就會被磋磨掉。
“我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謝時白說道:“脫敏治療并不是幾天就可以完成的,幾個月,一年,甚至治療不好都是有可能的。這并不是在開玩笑。”
謝時白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重新評估電影拍攝的可行性,這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
如果治療不好,吃藥鎮靜各種方式都控制不了,就要重新尋找主演。
到時候他可能再也沒辦法接觸這個行業,甚至無法正常地生活。
陸辭珩認真道:“謝老師,我這個人一向說到做到,同意了就一定會做到底。”
“不過,謝老師你可以做到嗎?”陸辭珩不緊不慢:“被迫跟讨厭的我接觸,一旦開始脫敏治療就不能停下。”
他黑眸緊緊盯着謝時白,唇角勾着,語氣含笑:“謝老師,真的不會逃走嗎?”
謝時白回答:“當然不會,前提是你真的按照醫生提議的脫敏方式治療。”
*
陳藝提供的方案是先劃分焦慮等級,由輕到重進行對恐懼的暴露療法,防止接觸恐懼症加重,進一步泛化,直到徹底限制謝時白的生活。
陸辭珩看了一遍陳藝提供的方案:“謝老師,你的焦慮等級劃分了嗎?”
謝時白頓了幾秒:“還沒有。”
陸辭珩指骨點了點陳藝提供的紙質方案表,翻到那一頁特意空出來的等級劃分表:“現在寫吧。”
謝時白拿着鋼筆,下筆的時候停頓了很久。
寫出恐懼和焦慮程度,無異于将自己的病情攤開在别人面前。
幾秒的沉默過後,謝時白開始逐步填寫。
10%,觸碰别人接觸過的物品。
20%,被人無意識觸碰肢體。
30%,他人主動握手。
40%,他人主動與我擁抱。
50%,被人接觸手臂。
60%,在擁擠的空間内與人接觸
70%,主動與人牽手。
80%,主動與他人擁抱。
90%,主動讓他人摸頭。
100%——
“我寫好了。”謝時白将填好的表格推到了陸辭珩面前。
陸辭珩看着最後一條:“最後一條是空的?”
謝時白垂眸:“我不知道該寫什麼,”
他明明已經将所有的恐懼源都記錄下來了,隻有最後一條,謝時白在填寫的時候無從下筆。
在統計恐懼源時,謝時白原本以為自己很清晰最恐懼的是被人摸頭,但填寫的時候卻異常怪異,百分之九十的恐懼源不能被填寫,謝時白隐約覺得,有什麼被他自己忘記了。
謝時白看了幾眼說道:“之後補上吧,現在先從百分之十的焦慮開始訓練。”
謝時白:“現在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