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迪蘭對上眼神的那一刻,西園寺忽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他這才意識到他們上次真真正正的見到對方,都已經是大獎賽總決賽那個時候了。十二月底到三月中旬,中間居然已經隔了有三個月了。這樣乍一相見,還有點像是重新見到了一個嶄新的陌生人。
迪蘭和總決賽那時候見到的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了。西園寺隔着運動服目測了一下,肌肉肯定是又仔仔細細練過了的,看起來瘦了一些,不過還依然是力量型選手的體型。頭發長長了不少,賽季初利利索索的短金發,到賽季末已經能在腦後紮起一束了,他額前的碎發還随着跑步的節奏一動一動的。
西園寺其實并不喜歡看男人留長發,尤其是留到能紮起來的這種程度。可迪蘭的這個造型意外的沒戳到他的雷點,甚至還更多了一些浪蕩藝術家的氣質,看起來很新奇。
總的來說,迪蘭和賽季初相比确實不一樣了,有點像變了一個人。不過西園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哪兒發生了大變化,小野松平倒是開始叭叭起來了。
“哎呀,世錦賽的氛圍果然是不一樣啊,選手們的看起來都是一副很大壓力的樣子。你看看你看看,迪蘭·懷特居然見人都不會笑成小太陽了呢。”
西園寺這才想起來迪蘭身上到底缺了點兒什麼。小野教練說的沒錯,以往總是開開心心,什麼事都不往心裡擱的小太陽,這次居然也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西園寺想起了他倆打的那個賭,賭誰最後拿到的玩偶娃娃多,誰就要在休賽季請對方在自己國家玩幾天。這個賭其實就是玩笑性質的,兩人心裡都清楚。可是,他們都是奔着在世錦賽裡一拼高下的決心,可就不是鬧着玩的了。
對手都這麼認真了,自己也要趕緊把狀态調整起來了。西園寺趕緊和教練一起占了個位置,簡單拉伸幾下,跟在迪蘭身後也開始慢跑起來喚醒身體去了。
上冰練習的時候,西園寺抓緊時間确認着節目構成李每一個四周跳的狀态。點冰跳和刃跳在不同冰面上的感覺都是不同的,他需要根據自己在比賽場地上的完成情況來不斷調整構成。同時他也在關注着其他選手的合樂和練習的狀态。
小成似乎要在自由滑裡上4Lz3Lo的難度連跳了。宋柳和維伊爾都隻練習了一次4A,雖然兩人都成功落冰了,但是宋柳的腳下還是有點不幹淨。迪蘭的跳躍是這一組裡最穩的,不過單看節目構成的基礎分并不是很高。
西園寺一邊靠在擋闆上吸運動飲料,一邊在腦子裡噼裡啪啦打起小算盤,計算着自己的兩套節目在哪還有能做得更細的細節部分。
旋轉和步法時手臂的姿态做到什麼程度,浮腿的位置扳到哪兒,三周跳到底要不要舉手,接續步的覆冰率能不能做到再大一些,旋轉時難度姿态的轉速可不可以再快一點......這些不值一提的小細節,一旦做到了,就都有可能會成為加分項。
花滑比賽上已經不是一分也是分了,零點幾分都決定着勝負。
最後的練習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選手們魚貫下場。廣播通知練習結束的時候,西園寺正好在離出口最遠的那一邊,等他哧溜一下滑過來,他已經是最後一個了。迪蘭正好在擋闆小門的邊上正準備套上刀套,聽見背後有冰刀刮過冰面的聲音,一回頭就看見西園寺微微加速朝這邊來的樣子。
西園寺快到小門了也沒太降速。迪蘭知道這麼點速度肯定摔不到他,可還是在他停下來的一瞬伸手墊了一下他的胳膊。西園寺這次沒跟他客氣,道了聲謝,借着迪蘭幫他撐着胳膊的力就開始單腳套刀套了。
兩人換完刀套并排往後台走,進了後台,簾子一放下,迪蘭終于開口跟西園寺說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記得賭約嗎?”
“記得,”西園寺應了一句,然後他想了兩秒,又加了一句,“我想再加一條。”
“什麼?”
“我要是赢了你,我可以帶你在日本玩,但是你把你那個小揪剪了吧。”
“為什麼?長頭發不好看嗎?”
西園寺又想了想,還是把快到嘴邊的那句“我不喜歡長頭發的男生”給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賽季初那種短發更帥一些。”
“那行吧,剪個頭發而已。你給我剪嗎?”
“好,我給你剪。”
“哇,不行了,美人兒你這個賭約太有吸引力了,我都想放水了。”迪蘭話音剛落,西園寺還沒表态呢,蘭瑟教練倒是在旁邊先瞪了他一眼。
“開玩笑開玩笑,這可是世錦賽,”迪蘭伸出拳頭,停在身前,“不管賭不賭約,全力以赴。”
西園寺擡手跟他碰了一下拳面:“全力以赴,絕不放水。”